龐大的大明艦隊,如同一群掙脫了港灣束縛的鋼鐵巨獸,在吳銘超越時代的導航技術(結合星辰觀測與改良羅盤)和格物院提供的精確海圖指引下,劈波斬浪,一路向東,再向東!他們穿越了狂風暴雨的馬六甲,度過了補給匱乏的艱難時刻,也見識了南太平洋星羅棋布的珍珠般島嶼與迥異的土著風情。吳銘不僅是一位統(tǒng)帥,更是一位導師,他利用航行的間隙,向隨行的格物院學子和軍中骨干,系統(tǒng)講授地理、天文、海洋生物乃至基礎的外交策略,將這次遠航變成了一所流動的“海洋大學”。
近一年的艱苦航行,損耗了近三分之一的船只和人員,但當遠方那綿延無盡、郁郁蔥蔥的全新海岸線終于出現在望遠鏡中時,所有的疲憊與犧牲仿佛都得到了回報。巨大的歡呼聲在所有船只上爆發(fā)開來!
“登陸!尋找合適的港灣,建立前進基地!”吳銘壓抑著內心的激動,下達了命令。
艦隊沿著海岸線謹慎航行,最終選擇了一處擁有優(yōu)良深水港、附近有淡水河流的廣闊海灣(位置大致在后來舊金山灣區(qū))。當巨大的寶船緩緩駛入這片從未有如此規(guī)模人類艦隊踏足的水域時,岸上叢林中飛起的鳥群遮天蔽日,預示著這片土地的原始與富饒。
登陸過程并非一帆風順。盡管吳銘嚴令不得主動攻擊,但小隊先鋒還是與當地體型巨大、性情兇猛的棕熊(被船員稱為羆)和狼群發(fā)生了沖突,依靠精良的裝備和火器才勉強擊退。更讓人心悸的是,在勘探周邊環(huán)境時,發(fā)現了零星的人類活動痕跡——粗糙的石器、熄滅不久的篝火,以及一些充滿野性美的羽毛裝飾。
“王爺,此地并非無主之地,恐有土著。”蔣瓛提醒道。
吳銘點了點頭,神色凝重。他知道,他腳下這片被稱為“新大陸”的土地,并非真空,這里孕育著古老的印第安文明,也即將迎來來自歐洲的殖民者。他的到來,將徹底改變這里的歷史進程。
“傳令下去,設立警戒圈,營地要地修筑簡易工事。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與土著接觸,更不得主動攻擊!違令者,斬!”吳銘深知第一次接觸的重要性,一個處理不當,就可能引發(fā)連鎖的沖突與仇恨。
在隨后的幾天里,大明遠征軍展現了驚人的效率。在吳銘的統(tǒng)籌和格物院技術的支持下,一個功能齊全的前進基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拔地而起:原木搭建的營房、儲存物資的倉庫、初步加固的碼頭、甚至還有一個配備了簡易高爐和鐵砧的工匠區(qū)。土豆、玉米等作物被小心翼翼地播種在開墾出的試驗田里。
然而,平靜很快被打破。
一隊外出勘探資源的士兵,在距離營地約三十里的一條山谷中,發(fā)現了一個規(guī)模不小的印第安部落聚居地。更讓他們震驚的是,這個部落似乎正處于某種宗教儀式之中,高高的金字塔狀土筑祭壇上,捆綁著數個戰(zhàn)俘,身著華麗羽毛服飾的祭司,手中拿著黑曜石制成的匕首,正要進行……活人獻祭!
消息傳回基地,所有人都感到一陣不適與憤怒。隨行的儒家學子更是痛心疾首,斥之為“蠻夷之行,禽獸不如”。
“王爺!此等邪祭,慘無人道!當立刻發(fā)兵,搗毀祭壇,解救無辜!”一位年輕將領憤然請命。
營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吳銘身上。是秉持“仁義”,武力干涉?還是遵循“不干涉”原則,避免沖突?
吳銘沉默著。他腦海中飛速閃過關于美洲阿茲特克、瑪雅等文明活人祭祀的歷史記載,也想到了歐洲殖民者以此為借口進行的殘酷征服。他不能讓自己的隊伍,也走上那條血腥的道路。
“不。”吳銘緩緩搖頭,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說出了自己的決定,“我們不是征服者,也不是審判官。我們對此地的文明、信仰、律法,一無所知。貿然干涉,只會被視為入侵,引發(fā)戰(zhàn)爭。”
他站起身,走到營帳門口,望著遠處茂密的叢林:“但是,我們也不能坐視這種殘酷。傳令!挑選五十名精銳,攜帶鑼鼓、旌旗、以及……十門虎蹲炮!隨我前去!記住,我們的目的,是威懾與展示,而非殺戮!”
他要以一種超越這個時代所有文明認知的方式,去“勸止”這場祭祀。
當吳銘率領著這支裝備精良、隊列嚴整的小隊,突然出現在那個印第安部落的聚居地外圍時,整個部落瞬間陷入了巨大的恐慌。戰(zhàn)士們拿起石斧、長矛,發(fā)出威脅性的吼叫,婦女兒童驚恐地后退。祭壇上的祭司也停下了動作,驚疑不定地看著這群衣著奇特、裝備著從未見過的“金屬棍棒”(火槍)和“會噴火的木筒”(火炮)的不速之客。
吳銘讓通譯(艦隊在太平洋島嶼上招募的,懂得幾種南島語系,試圖與當地語言尋找共通點)上前,用盡可能緩和的語氣,配合手勢,表達“停止”、“和平”的意思。
然而,溝通極其困難。部落酋長和祭司顯然將他們的出現視為挑釁和對神靈的褻瀆,情緒激動地指揮著戰(zhàn)士緩緩圍攏上來,氣氛劍拔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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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沖突不可避免,吳銘眼中寒光一閃,知道必須展示力量,才能贏得對話的資格。
“目標!前方百米,空地左側那棵孤樹!”吳銘下令,“虎蹲炮,一發(fā)齊射!裝填霰彈,勿傷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