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吳銘書房里的燈光,亮至天明。
翌日清晨,宮門初開,吳銘便手持連夜寫就的奏章,求見皇帝。
朱元璋在乾清宮偏殿接見了他。殿內燭火通明,映照著老皇帝愈發深邃的輪廓。他仔細閱讀著吳銘的奏章,臉上看不出喜怒,但吳銘能感覺到,那平靜表面下正在積聚的風暴。
奏章中,吳銘并未直接指認景川侯曹震,而是將遇襲事件與核查邊鎮賬目受阻、軍弩制式疑點、死士身上奇特疤痕等線索串聯起來,邏輯嚴密地推斷:有一股與邊鎮關系密切、能量巨大的勢力,因懼怕軍費貪墨之事敗露,不惜鋌而走險,在京畿重地刺殺朝廷御史,其行徑已與謀逆無異!
看完奏章,朱元璋沉默良久,方才抬起眼,目光如刀鋒般刮過吳銘的臉:“嚇破膽了?”
吳銘心頭一凜,挺直脊梁:“回陛下,臣是后怕,但未曾膽怯。彼輩越是猖狂,越證明臣查的方向對了,觸及了他們的痛處!臣懇請陛下,徹查此事!”
朱元璋冷哼一聲,將奏章重重拍在御案上:“咱還沒死呢!就有人敢對咱的御史動刀子了?還是軍弩!好,好的很!”他眼中閃過一抹嗜血的寒光,“看來,光是砍掉一個胡惟庸,還不足以讓有些人清醒!”
他站起身,踱了兩步,突然下令:“讓紀綱滾進來!”
早已候在殿外的錦衣衛指揮使紀綱立刻趨步入內,跪地聽旨。
“吳御史遇襲的事,知道了?”朱元璋聲音冰冷。
“卑職剛得知,正欲稟報……”紀綱額頭見汗。
“廢物!”朱元璋毫不客氣地斥責,“京城之內,竟讓此等事發生!給你三天,把那伙刺客的底細給咱挖出來!活要見人,死……也要給咱查出他們祖上三代!”
“卑職遵旨!定當竭盡全力!”紀綱連忙磕頭。
朱元璋又看向吳銘:“你,繼續查你的賬。刺殺的事,交給紀綱。咱倒要看看,是他們的刀快,還是咱的錦衣衛的鐐銬硬!”他頓了頓,語氣稍緩,“給你加派一隊大內侍衛,護衛周全。徐家二丫頭……天德那邊,咱也會打個招呼。”
這已是極致的信任和回護。吳銘心中一定,躬身道:“謝陛下!臣必不負圣恩!”
退出乾清宮時,吳銘與匆匆離去的紀綱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眼中的凝重。紀綱低聲道:“吳大人放心,此事錦衣衛必定給大人一個交代!”他知道,這不僅是幫吳銘,更是挽回錦衣衛顏面、在皇帝面前表現的關鍵時刻。
回到都察院,吳銘發現值房外果然多了幾名氣息沉穩、眼神銳利的帶刀侍衛,顯然是皇帝派來的大內高手。同僚們看他的眼神愈發復雜,有敬佩,有擔憂,也有疏遠。
整整一天,吳銘強壓下心中的波瀾,繼續埋頭于繁雜的賬冊之中。他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亂。皇帝的庇護是一把雙刃劍,既能保他平安,也將他徹底推到了與勛貴集團對抗的最前沿,他必須拿出實實在在的成果。
傍晚下值回府,護衛明顯增加了不少,徐府也派來了幾個精干的家丁。府內氣氛卻有些不同,徐妙錦臉上帶著一絲難得的輕松笑意,遞給他一封書信。
“父親派人送來的。”她輕聲道。
吳銘展開信,是徐達那略顯潦草卻力透紙背的字跡。信中并無多少關切之語,只是簡單說了已加派可靠人手護衛府邸周全,讓他不必過分憂心家小。接著,筆鋒一轉,以閑聊般的口吻提及,他當年在北邊帶兵時,曾見過一些被剿滅的元朝余孽或地方豪強私下蓄養的死士,為便于控制和管理,常會在其身上隱秘處烙下特殊標記,尤以飛禽走獸圖案為多,并隨口舉了幾個例子,其中便有一種“形似夜梟,翅翼簡化”的圖案。
吳銘心中巨震!徐達這封信,看似家常,實則是給他指明了關鍵線索的方向!那個他在刺客手腕上看到的模糊疤痕,經徐達這么一描述,極有可能就是某種“夜梟”標記!
這不僅是重要的線索,更是徐達明確的態度——在這場風波中,魏國公府站在他這邊!
“岳父大人……”吳銘收起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這位傲嬌的岳父,用他特有的方式,表達著支持。
他將信中的內容默默記下,并未聲張。這是徐達私下提供的線索,不宜公開,但可以暗中告知紀綱,助其追查。
是夜,吳銘書房燈火依舊。但與前夜的孤憤不同,今夜的他,心中多了幾分底氣。上有皇帝的雷霆護持,旁有岳父的暗中相助,家有賢妻的溫情陪伴,縱然前路兇險,他亦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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