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銘深知,打倒幾個貪官只是開始,真正觸動江南利益根基、為國斂財興利的,是接下來的田畝清丈。他以知府名義,行文各縣,命令各縣即刻開始重新編造魚鱗圖冊的準備工作,并要求地方鄉紳、里甲積極配合,同時宣布將革除“淋尖踢斛”、“浮收折耗”等弊政,嚴格按朝廷定制征收稅賦。
消息傳出,自然是幾家歡喜幾家愁。普通農戶和小地主或許能得些實惠,但那些擁有大量隱田、與官府勾結偷漏稅賦的豪強大戶,則如同被剜了心頭肉,暗中怨聲載道,蠢蠢欲動。
吳銘對此心知肚明,但他毫不退縮。他手里有兵,有皇帝的支持,更有從現代帶來的管理方法和決心。
他幾乎是以一種近乎瘋狂的速度投入到工作中。每日只睡兩三個時辰,不是在府衙處理公務、接見各方人員,就是帶著人下鄉實地勘察,了解田土實際情況,聽取底層百姓的呼聲。
他雷厲風行、不講情面、只認數據法規的作風,很快在揚州官場傳開,得了個“鐵面侍郎”的綽號。有人敬畏,有人怨恨,但也有人,尤其是一些長期被壓制、不得志的下層官員和技術吏員,看到了希望,開始主動向吳銘靠攏,提供信息。
徐妙錦從金陵寫來的家書到了,除了思念叮囑,也透露了一些京中動向:胡惟庸案牽連甚廣,每日都有官員落馬,朝堂風聲鶴唳。陛下似乎有意借此東風,大力整頓全國吏治和稅賦。并再次叮囑他萬事小心,江南非比北地,阻力無處不在。
小主,這個章節后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后面更精彩!
吳銘回信報平安,只字不提工作的艱難,只讓她放心。
這日深夜,吳銘仍在府衙書房翻閱著各地報來的田畝數據初稿。王伯悄聲進來,低聲道:“伯爺,按您的吩咐,從漕運衙門和府衙舊吏中,遴選了十余名精通賬目、熟悉地方、且背景相對清白的吏員,已在外候見。”
這是吳銘的計劃之一:啟用本地熟悉情況的技術型吏員,以更快地打開局面。
“讓他們進來。”
十余名吏員小心翼翼地走進書房,大多穿著洗得發白的舊官服,神色緊張又帶著一絲期待。他們多是不得志的算手、書辦,平日被排除在核心利益圈之外,如今新上司似乎只看能力,不重背景,讓他們看到了一絲上升的希望。
吳銘沒有多余的寒暄,直接拿起一份報表,指出了幾個數據邏輯上的問題,又詢問了幾處地方田畝計量的慣例和潛在漏洞。
起初吏員們還戰戰兢兢,但見這位“鐵面侍郎”果然只問業務,且問題都切中要害,漸漸也放開了些,謹慎地回答起來,甚至有人鼓起勇氣補充了一些官面上不會記載的“潛規則”。
書房內,竟漸漸有了一種現代項目組開會討論技術問題的氛圍。
吳銘仔細聽著,不時發問,心中漸漸有了更清晰的規劃。
直到子時,他才讓這些吏員退下,并吩咐王伯,根據表現,給其中幾人分配更重要的差事。
眾人離去后,書房重歸寂靜。吳銘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夜風帶著涼意吹入。
他看著手中那份逐漸清晰起來的田畝數據初稿,拿起筆,就著燭光,開始起草給皇帝的第一份揚州新政匯報奏章。
喜歡穿越大明:老朱拿我當刀使請大家收藏:()穿越大明:老朱拿我當刀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