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錦衣衛內部,毛驤之外的另一股力量?
還是…江南案中,某個被他放過或是暗中達成了某種默契的人物?
“燈在舟前…”吳銘反復咀嚼著這句話。這“燈”指的是什么?是某個人?某條線索?還是某種建議?
他回到書房,將兩張畫紙并排放在桌上,仔細對比揣摩。第一張畫風更顯急迫險惡,第二張則多了一絲冷靜和指引。
忽然,他目光落在第二張畫中那盞孤燈上。燈的光芒,似乎被刻意畫成了指向某個方向…
他心中一動,拿起畫紙對著燭光仔細觀看,又用手指細細摩挲畫紙背面。并無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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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片刻,他取來一杯清水,用毛筆蘸濕,極其小心地涂抹在燈盞周圍的區域。
隨著水跡浸潤,畫紙上那盞孤燈旁邊,原本空白的地方,竟然慢慢地、極其淡地顯露出了幾個蠅頭小字!
“毛、驤、有、異?”
四個字,若隱若現!
吳銘瞳孔驟然收縮,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駭!
毛驤有異?!
錦衣衛指揮使毛驤?!皇帝最信任的鷹犬頭子?!他有什么異常?這示警是真是假?如果是真,那這背后的含義簡直令人不寒而栗!
這神秘的送信人,究竟是誰?他為什么要用這種方式向自己示警?這消息,是離間計,還是…
吳銘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他發現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個比江南更加深邃、更加危險的迷局之中。
京師的渾水,遠比他想象的更深。而他已經身在水中,無法脫身了。
毛驤有異?
這四個字背后的含義太過駭人。毛驤是誰?天子第一心腹,皇帝手中最鋒利、最隱秘的那把刀,執掌錦衣衛,監察百官,權柄熏天。若他真有異心,其后果不堪設想!更可怕的是,這消息來源神秘,真假難辨,若處理不當,無論信與不信,都可能引火燒身。
吳銘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首先排除了這是低級離間計的可能。對方用如此隱秘且冒險的方式傳遞信息,絕非只是為了給他和毛驤之間制造一點不愉快。這示警,必須高度重視。
但如何求證?直接去問毛驤?無異于自尋死路。向皇帝密奏?無憑無據,僅憑一張來歷不明的字條,非但無法取信,反而會打草驚蛇,甚至被反咬一口。
他需要更謹慎,更隱秘地行動。
“燈在舟前…”吳銘再次審視那幅畫。那盞微光,指向何方?送信人似乎在暗示他尋找一個“引路人”或一條“線索”。
他在腦海中飛速過濾著自己回京后接觸過的所有人,以及可能與此事相關的線索?;实鄣膽B度?朝臣的非議?勛貴的反應?似乎都無直接關聯。
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回京那日,在碼頭迎接他的人中,除了都察院和刑部的官員,還有錦衣衛的代表。那位代表,并非毛驤的心腹千戶,而是一位面生的鎮撫使,態度恭敬卻略顯疏離。當時他并未在意,此刻回想,卻覺得有些微妙。
難道…錦衣衛內部,也并非鐵板一塊?
這個念頭讓吳銘心中一動。他立刻起身,從帶來的行李中翻出一個小巧的、看似普通的木盒。打開木盒,里面并非珠寶,而是幾枚樣式各異的令牌和信物——這是他在江南辦案時,毛驤為了方便他協調當地錦衣衛力量而臨時授予他的信物,回京后本應上交,但因種種原因暫未處理。
其中一枚玄鐵令牌,背面刻著一個不起眼的編號和一個特殊的云紋標記。他記得,這是杭州那位與他合作默契、最終帶隊突襲龜島的錦衣衛千戶私下贈予他的,說是“若在京師遇尋常麻煩,可持此令至北鎮撫司尋一沈姓試百戶,或可得些許方便”,當時只當是客氣,未曾在意。
“北鎮撫司…沈姓試百戶…”吳銘沉吟著。北鎮撫司主要負責偵緝刑事,與直接聽命于毛驤、負責監察百官和特殊任務的南鎮撫司(毛驤直管)有所區別。或許,這是一個突破口?
是夜,吳銘換上一身深色便服,未帶隨從,獨自一人,借著夜色掩護,悄然出了府邸。他沒有乘坐馬車,而是穿街走巷,確認無人跟蹤后,才來到北鎮撫司衙門附近的一處僻靜茶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