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黎和小桓在身邊,她什么樣的日子,都能過下去!再多風雨,也總有停的時候。
接下來的數日錦月在東宮安靜養病,秋棠是東宮尚宮,搜羅了宮中消息每日向錦月稟告。
先是七皇子在太后清寧殿外跪求了一日,又去宣室殿跪求皇帝,才終于免了自己一罪。罪行雖免,但失寵與太后和皇帝已成定局,依附他的朝臣本就不多,而下更作鳥獸散。
而七皇子妃鄭淑妍,德行有失,被褫奪皇子妃封號,貶黜為皇子昭訓,禁足三月,誦經贖過。八皇子妃知情不報,雖保留了皇子妃的名位,也被罰了禁足三月和一年的例錢。
再是鄭淑妍的娘家,鄭家本有兩個在朝為官的,現在也都夾著尾巴,被同僚疏遠,江河日下不足以成氣候。
七皇子勢力不大,這樁懲戒仿佛只是四皇子大婚的小小插曲,更多的嘴,在傳頌的是四皇子舍身為佳人、鶼鰈情深的佳話。
這日里烈日終于陰翳,大雨前的悶熱一陣一陣滾在宮闕重樓間。
錦月身子已好得差不多,抱著小桓在庭院里走動,秋棠說了鄭家人被傅家參了一本,貶謫了荒野之地為官。
錦月幽幽一嘆道:“自古前朝后宮一脈相承,連對廣明殿七皇子這樣的小小庶皇子也不例外,更遑說弘允哥哥這樣從小生活在萬眾矚目中,任何動靜都被關注放大的嫡皇子。”
頭頂烏云攢動,連帶空氣里也滾著躁動、不安,隨著呼吸傳入錦月鼻腔。
“今夜子時便是廢后自裁的時候,秋棠,我讓你準備的衣物和膳食備好嗎?”
“已經備好了,娘娘。”
錦月忽想起自她落水高燒醒后,這幾日都不曾見弘允來。
“太子這些天在忙什么?廢后自裁,他們母子情深,應當最是難受。傅家與太后站在了上安宮那邊,在這個敏感的時間,應當又有不少人動叛變東宮的心思,東宮處境更是不利,太子應正頭疼吧。”
秋棠有些吞吐道:“娘娘,其實您落水的當夜四皇子來了一趟東宮,和太子殿下說了一陣話。之后太子就神情有些奄奄,像是受了些打擊,來娘娘榻前時奴婢便見太子愧疚自責難當,說對不住您,想來是因為覺得沒能護好娘娘,讓娘娘涉入危險,而自責。”
錦月吃了一驚。“弘凌,他那時不該守在他的皇子妃身邊么,怎會來東宮?”
錦月想起榻前守著握住她的那只手,不,應當是弘允,不會是弘凌。弘凌沒有那樣的溫暖,他那么冰冷的人,不會有那樣的溫暖。
“四皇子只帶了一個隨從,當是暗暗出來的。”秋棠頓了頓,“娘娘,當夜娘娘落水,奴婢提著燈籠看得分明。四皇子聽見奴婢的喊聲,就立刻丟開了四皇子妃,撲過去將娘娘救了起來。奴婢想,四皇子對娘娘或許真的余情未了,不然不會那樣著緊連四皇子妃的性命都不顧及了。”
錦月吸了口氣,怔愣說不出話。
“余情未了”,對于這個她現在已經完全摸不透的男人,他眼中除了權力、皇位、仇恨,真的還有“情”之一字嗎?
腦海中片刻的疑問,在錦月思及錯綜復雜的局面是,又覺毫無意義。“有情無情,而今都不重要了。”
姜瑤蘭被賜死的這個夜晚風雨瀟瀟,入夜后雷聲滾滾之下,大雨傾盆落下來,東宮巍峨的宮闕在雷雨中搖搖欲墜。
皇帝的貼身內大太監楊公公來傳了口諭:“今夜子時廢后自裁,太子為廢后唯一骨肉,陛下特恩準太子前往送行,欽此。謝恩吧,太子。”
楊桂安居高臨下俯瞰面前跪著的太子和太子妃,毫無恭敬之色。
錦月擔憂,側目看去,之間弘允面色沉沉,麻木地拜下去,聲音涼涼聽不出喜怒:“兒子,謝父皇隆恩。”
見弘允沒有露出悲傷,錦月才放了心。若被旁人看出他的悲傷就難免惹禍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