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個他認為低賤的仆婦驅使,管家已氣得面如豬肝色,卻又不敢和錦月發火,只能沖著小廝們發火讓他們快開工。
待錦月進屋之后,他趁仆婦不在意,嘀嘀咕咕差遣了小廝,悄悄摸出院子朝整個尉遲府最華貴精美的院落,上官婉蓉和尉遲心兒母女所居住的瓊華園去。
錦月剛坐了一會兒,仆婦便有些著急地進屋來說:“少了個小廝!錦月小姐,恐怕管家差遣去瓊華園像夫人告狀了。這可如何是好。”
錦月:“我就怕他不告狀呢。”
仆婦不明所以。
然而那小廝去而復返,卻沒能給管家帶來好消息,嘀嘀咕咕在管家耳邊說了幾句話,而后管家想要等主子來向錦月和仆婦報仇雪恨的氣勢,就蔫兒下去。
管家氣急敗壞讓這些奴才們加緊、趕緊地收拾。
仆婦這才放下心來,又得錦月話——“這管家仗勢欺人、為虎作倀,你便隨意折騰他吧!別怕事大,有我擔著。”
仆婦謹遵錦月的話,硬是將那管家折騰到天黑,腰酸背痛,才松口。
管家進屋來請錦月再查看時,滿臉氣勢已經蔫兒了下去,哪怕想抬頭挺胸、趾高氣揚,那腰也直不起來了,弱聲弱氣的,孫子似的,道:
“錦月小姐且再去看看吧,若不滿意老奴……老奴再讓他們整改。”
錦月粗粗掃了一眼外頭的院子,漫不經心道:“其實住什么樣的院子也無所謂,臟點兒也不會少塊肉,我方才就想通了可以接受了,倒是忘了讓人通知管家。”
管家累得滿臉是汗,聞言氣郁地胡子發抖。敢情他們是白干-了,但介于這次教訓他是暫時不敢再說什么了。
錦月讓仆婦送這一行人人離開。
仆婦送完人進門來,錦月正喝著白開水,輕輕放下杯子,舉止間不由有些從小習慣的雅致動作,令仆婦看得十分臣服、歡喜。她松了口氣道:
“小姐,上官夫人沒來,幸好幸好。”
錦月動了動眼睛,看月色下的院子,安靜,寧謐,整潔,仿佛能想象出二十年前,這里有個恬靜的女人在院中看月亮。
“上官氏沒來,才不好。”
香璇和仆婦一樣,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姐姐為何這樣說?她不來為何還不好了?”仆婦也點頭疑問。
錦月道:“若她聽了告狀就立時來教訓我,那此人便是沉不住氣、管不住情緒的人,不足為懼。然而她聽了告狀,卻按兵不動,反而讓管家聽從我的命令折騰,她必是想著日后放大招數,一并收拾我,城府深沉。”
錦月三言兩語將上官氏的心思說了清楚,香璇和仆婦都聽得一驚。
“錦月大小姐說得是,那上官氏當年為了害咱們白夫人也是不動聲色,如不是我無意撞破她和管家說話,我都不敢相信是她所為。”
香璇氣憤:“難怪都說咬人的狗不叫。”她霍然明白過來,“原來姐姐此舉,是為探上官氏的深淺?”
錦月從院中收回目光,又環視了屋子,屋中的陳舊、簡陋隱隱透著二十年前這處院子的荒涼、她生母的凄涼處境,錦月看了一圈只覺這荒涼刺得她眼睛發痛,心中蓄積的仇恨越發濃烈。
錦月捧過仆婦粗糲的手:“是為試探深淺,也是為你出口氣。往后你便跟著我走吧,難得二十年過去了,你還記著我娘。說了這么久,我都還不知道你叫什么。”
仆婦眼睛滿是淚滴,又要跪,被錦月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