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月有些悶悶,未答話。秋棠接著道:“是啊,宮外的仿佛連肩膀都輕松下來了,不比宮中那樣時時刻刻提心吊膽活著。娘娘,等咱們到了清居寺,就可以潛心禮佛,為逝去的代王殿下求福報了。奴婢聽說,只要誦經超度夠了,冤死亡魂便能安心投胎,代王殿下下一世定能投個好胎呢……”
錦月心下稍安。“你們別叫我娘娘,以后再也沒有什么娘娘,叫我夫人吧。”
“是,夫人。”秋棠想起件事來,“夫人,有件事奴婢險些忘了告訴您了,大司馬大人傳信,說今早便讓尉遲心兒兄妹三人南下,待出了長安就會派人來告訴您。”
“嗯。”
提起尉遲一家,錦月頗有些不耐煩,不想聽見關于那幾人的只言片語。
讓二侍女去歇下,錦月在簡陋的床上輾轉難眠,從包袱里拿出一柄簪子來。
看了一會兒,才昏昏沉沉睡過去。
月黑風高,平靜的小鎮,卻并不平靜。一隊十來人的黑影悄悄潛伏進小客棧,侍立在廊上、守衛錦月房間的八個侍衛幾乎眨眼的功夫,便被躥來的黑人以針形暗器射中咽喉,一擊斃命。
門有輕響,錦月一個警醒,翻身爬起來,赫然見門扇大開幾條黑影躥進來。
“尉遲錦月,納命來!”
“想將我們兄弟發配邊疆處死,咱就先要你命!”
殺手涌上來。錦月認出二人聲音。
“尉遲正陽,尉遲正德!”
兄弟二人拉下蒙面黑布,殺氣騰騰。
“是我們如何,現在荒郊野外不怕你認出來,你以為你還是握著鳳字印綬的夫人嗎?!”
“說那么多廢話做什么,上,給我殺了她!”
錦月哪里敵得過這群窮兇極惡之徒,跌跌撞撞逃了一陣,便被逼入死角。
秋棠、青桐毫無動靜,不知是否還活著,錦月想去看看卻也有心無力,從樓梯一路滾落下去,摔了個七葷八素。
“二哥,就地殺了她!”尉遲正陽喝到,“若不是這女人,我們兄弟、心兒、娘親怎會落到如此地步!若不是這女人,爹爹怎會如此嫌棄我們、怎會想休棄娘,殺了她,殺了她我們就不必南下了!”
尉遲正德抽出明晃晃的大刀,朝錦月劈來。“是你逼我們的,別怪我們不念同根之情!”
“救命……來人啊!”錦月摔傷了腿,已是躲閃不開,抬臂護臉。
“住手!”刀入血肉,呲啦一聲破開衣裳傳出,直逼到錦月眼前一寸。
刀尖滴血,滴滴答答,如小溪。
“爹……爹!”尉遲正德驚訝,悲慟,大喊。尉遲正陽亦撲過來,卻被尉遲云山反手一揮推開。
“孽子!”尉遲云山震怒一聲,吐了口血就跪了下去,支撐不住。“不許動她,不許動……動錦兒!”
錦月才看清擋在眼前的人,溫熱的血液濺了她一臉,燙得她渾身發顫,眼前一切恍然如夢:“你,你……你為何要為我擋……你為何要為我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