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沒有一點愧疚和心虛,他是你的親骨肉啊,你也利用?!”錦月心寒陣陣。
弘凌負手轉開臉。“若你留下照顧小黎,小黎會很開心。朕只要結果,過程并不重要,你可以告訴我你的答案。”
錦月深深看著那扇開著一條縫隙的窗戶。她心疼的孩子才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險些被那些精于算計、野心勃勃的人算計去了性命,雖然已度過了危險,但一想那日進屋所見的情況依然令錦月后怕不已。
“呵。”錦月哼了聲笑,“你贏了弘凌,你將我算計贏了,我是舍不下小黎了,舍不下了……”
錦月說罷不在理會弘凌,徑直回屋。
弘凌聽見這個答案的瞬間是欣喜的,而后又覺得這份欣喜實在莫名其妙、滑稽可笑。
欣喜什么?
她只怕現在對自己都已經恨死了。弘凌心道。
弘凌本想進去看看兒子,可思及剛才錦月離去時最后看他的那個冷漠眼神,還是作罷了。
抖了抖袖上沾染的深夜寒氣,他往外走,邁腿了才發現不知何時腳都已經凍僵住,行動不靈活。
他竟絲毫覺察不到雙腳的不適,回看方才所站之初竟然是一地清霜。
弘凌修長的眉凝住,思及病因所在,便有一陣濃濃的自厭升騰起來。
他又借著月光檢查了本就很整齊的衣袍,確保下午病發所觸亂的衣褶全然不見,方才沒有露出窘態被錦月看見,才安心。
李生路、江廣早已在月室殿外守著,他們現在寸步不遠離,而今他們主子隨時都可能發病,一旦在眾人前,那后果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陛下,您可算出來了。”
“更深露重,您不宜長久受寒,趕緊回宣室殿吧。”
李兆二人忙勸說弘凌回去,弘凌也沒有久留,主仆三人往宣室殿回。
李生路道:“陛下,小公子中毒的事已經有眉目了,竟然是皇后娘娘所為,她讓貼身嬤嬤將毒注在小公子飲食所用的生姜里。奴才還查到,太皇太后的貼身宮官周詹事曾無意撞破過,想來太皇太后也是知道的,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卻只字未提……”
江廣不忿道:“何止‘只字未提’。陛下,奴才一直聽您吩咐注意著康壽殿情況,太皇太后可并非‘只字未提’這么簡單,她還讓太極宮詹事來恐嚇月室殿的奴才,讓他們怎么能將病拖嚴重怎么來,被子用潮濕的,大冷天還把窗戶開得老大……”
弘凌猛的頓住,暗怒在胸腔穿梭。“竟還有此事!朕每次去那些奴才都乖覺得很,一手一腳伺候得無不精細,竟只是在朕面前裝樣子!是朕,低估了他們的歹毒……”
這么小的孩子,也起這么縝密的殺心。
李兆二人本還想說,卻不想弘凌猛的散發出一陣濃烈的暴戾之氣,俊美的眉目有些猙獰,情緒波動十分巨大,他們也不敢再說什么了,只怕會刺激他們主子干出些什么反常的舉動,比如神志不清之下提劍刺死太皇太后之類的。
幸而,弘凌漸漸收斂了那戾氣,冷笑了聲道:“太皇太后的賬,我自會算清楚,暫且容她活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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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月第一日、第二日都沒有回代王府,到第三日,小黎的病情才明顯好轉,燒退了,只是小家伙還虛弱著,好東西也吃不下,每頓只能喝點清粥下點兒醬菜,葷腥一沾就全吐了。
御醫說,這是藥性傷身的后遺癥,調理上半月就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