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允也沒有推諉停留。
“你早些休息,若明日得空我再來看你。你在宮里也許久沒有出去過了,我想著提議秋狩,到時你一同前往,我再讓祁陽侯一同隨行,帶上小黎,到時你們母子就可以相聚幾日了。”
錦月喜不自禁。“好,好好,正好我做了些桂花糖糕,想著要帶給他呢。”
弘允恍然間想起許久沒有見過錦月這樣開懷的笑容,自他生母落難,東宮搖搖欲墜,錦月總是鼓勵著他、對他溫柔而笑。而今他才明白,那些都是強顏歡笑,這樣明媚動人的笑容,才是真的開懷啊……
弘允思及此處心中沉沉,仿似有一只手掐著他喉嚨,有一種焦灼和無奈在內心煎熬著他二十多年來引以為傲的驕傲和自尊,告別錦月后他一路去書房,都沒有言語。
隨扈小北提著燈籠在弘允身側照亮一小片路,也將弘允清俊的輪廓在黑暗中暈的分明。
小北小心問道:“現在東宮已有起色,太子殿下應當開懷才是,何事如此悶悶不樂?”
弘允負手搖了搖頭,沒有說。
此愁此悶無以疏解,不能對誰說出口,那會會傷了自己顏面和自尊,所以只能悶在心里一遍遍折磨自己。
這是弘凌讓他體會的,他當時的心境吧。曾經的弘凌對著錦月一定有這樣的無奈和焦灼,想要給予她保護和幸福,可是卻力不從心、事事逼迫眼前。
弘允不由回憶起了那次錦月在東宮時,蕭家之女身份曝光,弘凌初初回朝朝中根基不穩,無奈之下帶他們母子奔逃出宮,一定是他現在這樣無奈、想要使力氣又無法施展地困頓。如同困在牢籠里地獸,自身難保卻還渴望著保護同樣深陷黑暗地家人。
弘允忽覺眼睛有些疼痛,揉了揉道:“本宮沒什么好悶悶地,只是舊疾發作了,你一會兒傳侍醫來瞧瞧,切記不能讓太子妃知道,免得讓她擔心。”
“諾。”小北答了之后,猶豫著小聲問:“奴才本竊以為既然現在風波輿論漸漸有好轉之事,有朝臣示好,不若太子殿下借此機會籠絡為親族黨屬,如別的皇子納姬妾入后宮,結下姻親。皇后娘娘去了,朝中支持東宮的姜家官員也所剩……”
小北說著忽覺面前的主子驟然冒出絲絲寒氣,立刻噤聲渾身冷汗。
弘允冷道:“若再提此事,饒是你在我身邊跟了十年本宮也要狠狠的責罰你!”
小北哪兒敢再說,趕緊跪地求饒說不敢再犯了。心道太子對太子妃用情至深,是他低估了。
錦月聽了弘允說過不久就可以見著小黎,而且還能相處好幾日,興奮得睡不著覺,連夜拿了桂花蜂蜜,揉了面粉。
秋棠、青桐兩個都是年輕人,性子活躍,給錦月打下手,周綠影年長沉靜,在一旁抱著熟睡的小桓看著。
一屋子主仆幾個,半夜三更興奮地做著糕點,難得地興高采烈。
“還好太子沒有聽從娘娘的納姬妾,娘娘您看,現在東宮不是有起色了嗎?若是當時太子納了姬妾入東宮,現在咱們做這些糕點只怕都被多少雙眼睛看著,哪能如此自由。”青桐道。
“就你話最多,娘娘還一句都沒說呢。”秋棠笑嗔道。
青桐無辜道:“奴婢、奴婢確實這樣想嘛,秋尚宮別老嚇唬我,我膽小。”
秋棠高深莫測狀地笑,她就喜歡和青桐玩笑。
錦月心情好,也由她們倆嬉鬧。青桐沒說錯,若是東宮入了姬妾那她的日子可就沒這么好過了,當年在東宮時與彼時地太子妃金素棉和姬妾們,也是是非不斷。
秋狩的日子定下來,在十五中秋之后的八月十六。
八月十五太后要在甘露臺設戲宴,是以錦月早在八月十四就將糖糕都做好了,免得十五晚上突然狀況來不及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