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綿長地“嗯”了一聲,慈祥的目光交纏了犀利,一寸寸輾轉過錦月的皮膚:“如你這般做事說話都滴水不漏的女子,哀家已許多年不曾遇見了。哀家,也相信你能將此事做好……”
太后之側的姑姑云心道:“皇孫還小,太后娘娘恐太子妃要照顧孩子又要操心婚事分身乏術,便已傳了懿旨入廣明殿和廣惠殿,讓七皇子妃和八皇子妃協助太子妃操辦此事。太后娘娘一片苦心,太子妃還不趕緊謝謝太后。”
錦月心中咯噔一聲,心知太后是派那二人來監視自己。“謝太后體恤。”
片刻,七皇子妃鄭淑妍和八皇子妃田秀玉就來了,二人打扮得格外細致,一個嬌艷奪目,一個素凈卻不是精致,得了太后任命,二女眉目間透著喜色,更加光彩照人。
鄭淑妍臉上被掌嘴的紅印半點也尋不到了,她朝錦月笑中含著恨和快意,恐怕心中已轉著什么不好的主意,準備在錦月身上應驗。
幾人從清寧殿出來,錦月是太子妃,位比三公,鄭淑妍二人只是庶皇子妃,只相當列侯。二人應跟在錦月后頭走,可一出殿鄭淑妍卻拉著田秀玉走到了錦月前頭,待到無人處,她回頭來陰測測對錦月笑道——
“嘖嘖,唉,我怎么聽見有顆心在滴滴答答地滴血呢?”
錦月冷看她,不想多費唇舌。
鄭淑妍戴玉長甲的手指捋了捋鬢發:“親眼看著舊愛娶新歡不說,還要嘔心瀝血地為他們筑愛巢,換做是我,只怕夜來眼睛都哭腫了。”
田秀玉拉拉她袖子,裝模作樣道:“七皇子妃可要當心,太子妃要再掌你嘴,太后交代的事恐怕就耽擱了。”
鄭淑妍順口道:“我又沒說明是什么事,更沒指名道姓,太子妃若懲罰我那就是心虛了。我想太子妃是不會的,太子妃……太子妃……”
錦月已經丟下一唱一和的二人走遠,鄭淑妍氣跺了跺腳:“就不信你真無動于衷。這次婚事咱們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就不信她半點都不嫉妒!”
“七皇子妃說得是。”
走遠些,錦月才覺察自己出了一頭的冷汗。
秋棠忙掏出手絹替錦月擦了擦汗,錦月不想坐輦,由她扶著取了幽靜的小路,徒步回東宮。
“從前只道太皇太后眉目嚴厲,已是可怕,可沒想到,這個總溫溫孱孱的太后狠戾起來,更勝一籌。”錦月道。
秋棠亦點頭。
“娘娘,恐怕七皇子妃和八皇子妃要壞事。上次掌摑的事她們定記著仇呢。”
錦月冷笑了聲:“我不怕她們生事,就怕她們□□分,我正好沒想好主意何處下手。如何讓這場婚事名正言順地夭折,既讓皇上滿意,又能幫助弘允哥哥,還免去東宮受太后遷怒,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甬道越走越狹窄僻靜,秋棠才警覺。
“娘娘,這條路正是通往掖庭宮后門甬道的,一旁就是廢后所在的冷宮。”
“我知道。這個路,這個地方,我只嗅著那氣味就能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