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姑姑靜樹撞了個滿懷,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道了歉,朝相反方向走。
然而崔景走了幾步便頓住了,回頭看朝昭珮殿走的女人的背影,凝神思量了好一會兒,只覺眼熟,卻想不起來,直到她將金簪放進軟轎,才猛地想起——
“是她?!”
姜瑤蘭辦完事、心頭石頭落地,便要走,弘允親自送他出宮,錦月目送棲鳳臺的宮人走遠,心中沉了沉,問香璇:
“我這樣顛倒黑白,助紂為虐,死后應當被打入十八層地獄的吧?”
“形勢所迫,姐姐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五皇子殿下對姐姐掏心挖肺,任誰也不忍心傷害他。”
香璇頓了頓,小心著問,“只是不知姐姐是否還割舍不下太子?”
錦月輕輕扯了笑,目光越過密集的灰白云層,看向更高更遠的天空,那里隱隱透出一角湛藍天。
“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早已互無干系,而今還談‘割舍’二字,就太荒謬了。”
錦月沉思了一會兒,另涌上來一層憂心:自己知道了皇后害死太皇太后和瑤華皇后的秘密,皇后若不能信任自己,恐怕,自己就會步瑤華皇后和太皇太后的后塵!
姜瑤蘭連這兩人都敢動,何況她這么個小小的皇子妃。她就算若不動,也是看在弘允的面子上吧。
……
“娘娘,你猜奴婢在昭珮殿看見了誰?”
回棲鳳臺的路上,崔景附在軟轎邊姜瑤蘭耳邊說話。
姜瑤蘭這三日來夜不安枕,總夢見姜瑤華和太皇太后的冤魂,疲憊憔悴地托腮靠著轎子懶懶問——“誰。”
崔景睜大眼睛:“傅懷青!二十年前瑤華皇后身邊那名震后宮的最年輕尚宮。”
姜瑤蘭倏爾睜眼。“她?”
犀利的眼睛瞇了瞇,姜瑤蘭手指細細地摩挲著玄黑長指甲上的粒粒朱紅寶石。
“你可看錯了?”
“娘娘,奴婢絕無可能看錯,當年傅懷青是尚宮,奴婢是典膳局的御侍,每次她訓話奴婢都要在下頭看著,絕無可能看錯。傅懷青心高氣傲,當年瑤華皇后也是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將她收為心腹。”
姜瑤蘭摸著長指甲陷入陰冷的沉思,許久才道:“瑤華費了那么大力氣才收復的人,可尉遲錦月入尚陽宮半月就收為己用……若尉遲錦月不能為本宮所用,他日,必成大患!”
“娘娘說得極是!”
……
是夜,值夜的侍衛敲了三更。
延尉監的死牢里,白日零星的喊冤聲也都熄滅下去。
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