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去?崔景暗自狐疑,但不敢問,于是一行前往尚陽宮。
到了尚陽宮,正是晚膳的時分。
姜瑤蘭讓宮人不要通報,隨行的侍女內監也都留在了尚陽宮外,只帶了崔景和一個侍女,徒步到承云殿外看。
承云殿的宮人正在掌燈,模糊的暮色里宮燈一盞一盞地被掛上屋檐,新婚頭一個月宮燈都用的喜慶的紅色,是以一盞盞燈漸漸將承云殿分作光與影、黑與紅的漸變,美輪美奐。
檐下擺膳的宮人穿梭殿門口,整個承云殿籠罩著濃濃的寧靜、和諧的生活氣息。
這時,姜瑤蘭遠遠看見錦月從屋里來到殿門口往外看,她抬了抬手似示意宮人們不要再上菜了,足夠了。
錦月剛說罷,肩上便被披上一雙男人的大手披上一件滾毛邊的男式披風。弘允站在她背后,因為比錦月高整整一頭,站在后頭也不會擋住臉。
他說了什么,侍女們又端著菜肴折返回來。
弘允微微含笑,暮色將他眉目被勾勒得越發濃烈,大氣、寬厚,那種屬于男人的厚重,和自小作為嫡皇子身份被教養大的高貴氣度,交織在他身上。仿佛,這世上已經沒有比他更尊貴、完美的男兒。
姜瑤蘭癡癡看著,漸漸濕了眼眶,哽咽道:“看,這是我養大的兒子,是我姜瑤蘭……養大的兒子。”“多么的完美,高貴,多么討人喜歡啊……”
崔景跟了姜瑤蘭幾十年,知道她所想,亦紅眼點頭。“天底下,沒有比咱們五皇子更好的男兒了。是娘娘教導有方,才有五皇子這樣出眾的皇嗣。”
姜瑤蘭漸漸攥緊拳頭,重重、一字一句道:“本宮……要讓他永遠做天下間最尊貴的男兒!”
淚珠充斥著她怒下決心的血紅眼睛。姜瑤蘭說罷決然轉身,拖著鳳袍長長的裙擺,背對尚陽宮的闌珊燈火溫暖喜慶,義無反顧,踏入無盡黑暗。
殿門處,錦月嗔了弘允一眼:“我哪里吃得下這么多大補的東西,都吃了,還不補成大胖子了?”
弘允負手而立,輕仰著下巴俯視她,微微翹著嘴角:“我問侍醫說,懷孕的女子就需要這樣。越胖越好。”
錦月低聲斜眼嘀咕:“胡說……”
她余光卻瞥見承云殿大門處仿佛有幾個人影遠去,當中有金釵折射暗金色光芒,仿佛……
“弘允哥哥,我怎么看那幾個人影像是皇后娘娘。”
“是嗎……”
待弘允看去,已經看不見母親姜瑤蘭的身影。
姜瑤蘭回棲鳳臺的路上,前后兩雙內侍提著燈籠,軟轎里姜瑤蘭坐著陰臉沉思,一旁崔景終于忍不住小聲問:
“娘娘,您看太皇太后,她到底有沒有發現什么?下午在康壽殿奴婢看她仿佛也沒有什么異常,會不會她真是病糊涂老糊涂了,所以才看著有些反常……”
“哼嗯。”她說道此處姜瑤蘭突然鼻子笑了一聲,“沒有異常?本宮看,她已經是下定了決心要與我魚死網破了。”
崔景不解。
姜瑤蘭卻只說:“殿中沒有藥味,可太皇太后的侍女卻對本宮撒謊說服藥了。顯然是月筜授意,防著本宮!”
太皇太后的婢女心虛欺瞞,放在從前太皇太后因她與瑤華相似,是從未欺瞞過她。所以,這欺瞞便說明,太皇太后已經對她生了敵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