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弘凌已經不見了蹤影。
那邊遠些的尉遲家營帳,尉遲心兒由侍女陪著站在角落里,望著弘凌遠去的方向,翹了翹嘴角,嬌聲說道:
“我的殿下,我便說過你的太子妃,是我……”
她呵聲嬌嬌一笑,輕一抬手侍女雙手恭敬的捧著,扶她進營帳中梳洗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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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凌在馬背上馳了一天,直到下午接近日落時分才進了皇宮,這已是距離孩子丟失兩日之后了。
弘凌回到東宮李生路便一膝蓋跪在弘凌面前——“太子殿下奴才罪該萬死——”
他話音未落,弘凌怒氣將他一腳踹趴下——“說!發生了什么!”
弘凌從未如此暴怒過,李生路渾身直冒冷汗、如臨死一般,有些結巴地把這兩日發生的事一一說了。
弘凌每聽一句,呼吸就更冷、更重一分,李生路硬著頭皮繼續道:“夫人領著行魏和漪瀾殿的奴才將東宮翻了個遍,又去令東衛尉馮廉大人幫忙,可是馮大人因著宮中規矩沒有皇上命令不得搜宮拒絕了,怕給太子殿下惹禍上身。夫人就去尚陽宮找了人幫忙,找了延尉監李大人將皇宮搜了一遍,恐怕惹怒了不少宮殿主子……”
弘凌聽得忍無可忍,嘩地拔劍架在李生路脖子上——“沒用的東西,有什么比孩子更重要!誰讓你們按兵不動!”“給我滾——”
李生路滾到一邊,弘凌大步往漪瀾殿里沖去,進門便聽聞一陣哀傷絕望的哭泣。
屋中奴才跪了一地,雖不是喪服,卻滿是素色,錦月一身素衣,跌坐在床前抱著孩子垂淚,她已經瘦脫了形、憔悴得不像樣。
懷中的孩子臉上蓋著白絹布,手腳已經僵硬了。
仿佛一擊重錘砸在心口,弘凌腦子里都在嗡嗡作響,不敢置信:“錦兒……孩子,找著了嗎?”
錦月無比的安靜,聞言抬頭來,眼神麻木冰冷,整個人如冰雕的一般,再沒有往日的溫暖,弘凌一震,四肢百骸隨著錦月蠕動的唇齒開始顫抖,只怕聽到自己心中那個徘徊的可怕答案……
錦月聲音無比沙啞:“當然找著了,你難道看不見……我的小黎,在我懷里嗎……”
弘凌渾身一個冷戰,邁著沉重的步子上前伸手,想要看看孩子,卻被錦月抱著孩子躲開。
“噓,別動他,小黎睡著了……”
弘凌的手碰到了孩子的手——冰涼、僵硬,已沒有生命的跡象。
“讓我看看孩子,錦兒,讓我看看……”
半晌,錦月才抬起頭,冷冰的雙眼紅紅的蓄積滿滾燙的淚水:“你走開,你不是個稱職的父親,小黎,不想見你……”
“錦月!”弘凌有些急了,“聽話,讓我看看孩子!”他堅持把孩子從錦月懷中抱過來,白絹掉地,孩子面容暴露出來,弘凌當即連連后退幾步,幾乎站立不住。
不……不會的,怎么會如此!
這一幕仿佛萬箭穿心,痛得弘凌難以呼吸。前幾天還活蹦亂跳、喊“爹爹”的孩子,這一刻冰冷僵硬地躺在他懷中。
忽地弘凌心口一痛,一把金剪子扎在他胸前,剪刀的手柄握著只瘦削、雪白的素手,因為用力而將手背的細小的骨頭崩地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