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撒謊的時候就會低下眼睛?!?/p>
弘凌抬眸,霜冷的眸子瞇了瞇:“……”
要不是臉和他像,他一定不信是親生的……
錦月也不看弘凌一眼,溫柔地撫摸孩子滑嫩的圓臉兒?!疤踊亓柘龅钊グ?,我和孩子要睡了?!?/p>
錦月刀槍不入,冷眉冷眼,弘凌微微嘆息:“也好,你好好睡一覺,睡醒了精神好了,或許心情會好些。等過些日子我再安排你出宮一趟,去尉遲府看看,畢竟那才是你本來的家……”
“我的家只有蕭府?!?/p>
弘凌不置可否,免得再和她起爭執,臨出門,回身來:“別胡思亂想,往后日子會好起來,我也會好好待你。等下月太后的生辰一過,我就奏請父皇封你為太子妃……”
“太子請走吧!”錦月心中無比抵觸,不想再聽下去。
為了不惜一切留下她,得到她,弘凌竟然謀了這么大一局,或許金家的敗落根本是他謀劃之中。就這么不動聲色的,他下了這么大一盤棋,可憐弘實竟被當做傻瓜一樣利用了,還不自知。
錦月捧著孩子天真純潔的臉兒,嘆息。孩子和弘凌越來越像了。自己口口聲聲與弘凌決裂,可是一切的狠心,都在孩子面前弱下去。
小黎身上一半流著自己的血,一半流著弘凌的血,要說決裂,當真只是說得輕巧……
漪瀾殿外頭響起曹全的宣聲——“太子回宮?!?/p>
而后弘凌領著隨扈和內侍,出了漪瀾殿。前頭是太監提著燈籠,而后弘凌走在中間,身側是護衛李生路。
李生路小心上前來:“殿下,您謀了這么一局,恐怕蕭姑娘不會輕易原諒您。往后殿下想要得到她的心,恐怕也是不易啊。”
“人若都不在身邊,本宮又如何有機會得到她的心?!睎|宮之側的豺狼虎視眈眈,他豈能坐以待斃。弘凌又說:“記得本宮曾問你‘愛’是什么,你說愛得淺是得到,真正的深愛,是像爹娘一樣,只要心愛的人過得好自己就快樂?!?/p>
“奴才胡言亂語,當不得真?!崩钌反故仔唪龅?,不由心中想起香璇的俏臉來。他日思夜想,都想和那姑娘在一起呢。
長長嘆了一息,弘凌昂首看天上的鉤月,在薄云間朦朦朧朧,而下是東宮層層疊疊的宮殿剪影:
“不,你說得很對,真正的深愛是希望愛的人快樂。可是,正因為愛得深,所以想要放手才更難……”
“本宮知道這個道理,可是卻不能放手讓她成為別人的人?!?/p>
弘凌剛說罷,便驟然停下腳步,周身一冷——前頭丁桂樹下,立著弘允的剪影,他一旁是提著燈籠的內侍,燈籠光昏黃如螢火,照亮他腰間的玉帶、環佩,和他的眸光。
清風送來徐徐幽香,落入弘凌鼻間——這香是異域進貢,十分罕見,只有皇后宮中才有,眾皇子包括他,都沒有,所以這香是象征著身份的。
弘凌輕輕一抬手,立刻左右隨扈都下去,那邊弘允亦然,只剩下兄弟二人直面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