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嘆了一息,錦月輕輕撫摸映玉長發:“我猜想,恐怕知道我們身份的不止潘如夢,很可能我們很快又要面臨當年抄家滅門的處境。”
錦月:“三弟墜渭河失蹤,恐怕已經兇多吉少。咱們蕭家就剩你一條血脈,你不能辜負了爹娘的厚望,好好活下去。今晚,我讓弘凌想法子放你出宮……”
映玉不住抖了抖,而后顫聲問:“那,那姐姐怎么辦?現在殿下已經知道了小黎,孩子是不可能走了,姐姐今晚和我一起走嗎?”
錦月往窗外桃枝,枝葉繁茂,陽光下青蔥翠綠,泛著勃勃生機,都在向著生命努力的活著。輕輕搖頭,錦月淡聲:“不,我留下。小黎在哪兒,我便在哪兒。你趕緊收拾下,做好準備。今晚就送你走,你定要活下去……”
……
*
錦月一想到前天來找弘凌,在凌霄殿外被侍衛統領馬驍等人盯著打量,她便預感大事不妙。
是以,她已隨時做好被抓走的準備,然而這一日竟平靜的到了夜幕,實在讓她有些不敢相信。
弘凌昨夜沒來,說是今晚來。
錦月便一直沒有換寢衣,在殿中等著,直等到將近三更,還不見人來。倒是來了個陌生的小太監,送來了一封無名信。
錦月打開來開,心中一暖——字跡蒼勁整齊,是弘允寫來的,問候她情況可好。原來弘凌暗暗封鎖了東宮,誰也不得進。
看著最后那一句“萬事有我,莫擔憂。”,錦月心中莫名一定,大石頭就落了下來。
記得少時,自己時常出去闖禍,就如那回偷偷進宮,把御膳房給不小心點了,大火燒了一夜。爹爹將她罰了一夜的跪,打算第二日提去上交皇帝問斬了。
她當時覺得自己大約活到頭了,成了蕭家千古罪人。就是罰跪的那個半夜,弘允讓人送來了一張紙條,上面只有幾個字——“有我,別怕。”
回憶著從前那場驚心動魄的趣事,錦月不禁潸然淚下,又忍俊不禁。
從前,弘允并不常來找她,但她需要他的時候,他一定會在。
錦月剛將紙條收進梳妝盒里,小床上小黎就嗚嗚了兩聲,睡迷糊了坐起身來,打著哈欠喊了聲“娘……娘親。”
“醒了?”錦月坐到床邊,順他睡得毛茸茸的頭發。
虛著眼睛看了一圈屋子,小黎小手捂著嘴兒又打了個哈欠問:“爹爹還沒來嗎?”
錦月看了眼門外黑洞洞的夜色:“嗯,爹爹恐怕不來了,你先睡。”
小家伙白日在門外和小太監玩了半日的投壺,困得不行,砰地倒下就又睡了,嘴里還嘀咕:“等……爹爹來了,叫我哦娘親……”
“好。”錦月拍他小小的背,哄他睡覺。
不多會兒,阿竹推門,輕聲來稟告:“太子殿下來了。”
錦月到門前,便見屋外一片黑暗中,一盞燈籠照著路款款移近,很快便能看清一個高大男人的剪影,身姿挺拔,步履沉穩瀟灑,雖然夜-色昏暗,也掩蓋不住他雙眸映著燭光的點點清輝。隱約可見晚風撩動他長發和衣袂,清俊翩然。再走近些,便可看見他穿著家常的黑緞底子的金、銀、藍三色線繡的九章紋,頭上是黑玉東珠冠,
錦月冷冷低眸,回屋中坐下,也不迎他。
弘凌進屋來,一眼就落在圓凳上纖瘦的淺水綠長衫裙女子背影上。他揚揚手,屋中奴才都極有眼色,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