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子立時嚇得魂飛魄散一般,磕頭哭求:“太后饒命,太后饒命,奴才宮外上有老父母一雙、下有七八個兄弟姐妹需要養活,都指望著奴才這一雙手掙銀子養家糊口,奴才要是斷了手指,一家都得餓死啊,太后娘娘開恩啊?!?/p>
云心斥:“你為惡害皇上和太后,還想保全自己?趕緊從實招來,說不定還能將功折罪一二,留條性命報答你爹娘?!?/p>
而后錦月就見那小安子跪著轉身過來,朝著自己和弘允沒命似的磕頭,腦門在地上撞得直響,沒幾下就滿頭鮮血觸目驚心,殿中人無一不倒抽涼氣。
“你朝太子與本宮磕頭做什么,我們可沒有叫你去尚冠局!”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奴才自知受二位大恩大德,才足以掙口飯養家糊口,可是……可是皇上是大周的天子,一生勤懇為民,太后更是天子的長輩,數月來掌管后宮寬嚴并濟無一人不贊嘆的,縱然你們二位對奴才再好、給奴才再多銀子,奴才也不能昧著良心再替你們干昧著良心的惡事了!太后娘娘,正是太子和太子妃讓奴才去尚冠局取皇上冕冠上地琉珠和布片,以做人偶,行巫蠱詛咒,才讓皇上的身子兩月間驟然直下,到了今日這番田地。”
小安子一股腦說出來,聲淚俱下,聲情并茂,還招認太子和太子妃賞賜的銀兩就在他床底下藏著,沒敢用。
錦月若不是知道自己沒有做過,弘允也不可能做詛咒這樣無稽之事,她都要相信這番說辭了。
“太子,你……你還有何借口,這可是貼身在你屋中伺候的奴才,別說又是別人冤枉你!”皇帝氣急咳喘,楊桂安忙不跌上去安慰順氣。
弘允沉聲:“確實是冤枉。兒子沒有做過就是沒有做過,他是掖庭撥給我伺候掃灑地內侍,卻不一定只有我一個主子,父皇若是憑借幾個奴才一面之詞就斷罪,未免過于草率!”
皇帝疑心早種,哪里能公正處之。
七皇子瞄準時機道:“太子皇兄,你已經貴為太子,為何還要詛咒父皇,你便這樣等不及想要做皇帝么?”
此言一出,皇帝僅有的那點理智也昏聵了。
九皇子弘皙跪到殿中:“父皇,皇祖母,太子人品德行向來受宮中上下尊敬,這是不爭的事實,此事或許是有人刻意誣陷??!還是交給延尉監好好審訊此奴才。背主棄信、忘恩負義,這樣的人口中吐出的東西也不可信啊!”
終于有人替東宮說話,錦月含了一絲希望,卻又聽小安子道:“九皇子殿下,事到如今您、您還要為太子作惡嗎,惡熊之事你已經為太子受過一次責罰,奴才知道您與太子關系好,不惜幫著太子以熊設計令太子重拾皇上的寵愛。這樣謀害皇上,你們心里就不會愧疚嗎?奴才是身份卑賤如草芥,可是,可是還是有良心的……”
“你——”弘皙氣急,又隱隱心虛,硬聲硬氣道,“你再胡說我要了你的賤命!”
皇帝震怒:“那熊,果然是你們兄弟故意設計的!”
八皇子一膝蓋跪到殿中央,余光冷瞟了眼錦月與弘允,那深沉的喪子之恨藏在隱忍之下,對太后道:“皇祖母,父皇,兒臣也相信太子和太子妃的人品,決然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不若搜一搜東宮,若是太子與太子妃做過虧心事,定會留下證據,若什么也搜不到,那便是清白的,屆時還請太后與父皇將這些妖言惑眾的奴才處死,以正宮規風氣。”
錦月心中大駭,弘執的話聽來公正,實際卻是將他們置于不能反抗之地。
錦月不由呼吸大亂,急切看向弘允。弘允朝她暗暗凄涼一絲笑意,錦月才明白,他定然在這出戲開場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
太后:“八皇子提議甚為公正,哀家也相信太子不是這樣的人,云心,傳哀家懿旨,讓光祿郎領著侍衛好好將東宮搜索一遍,看可有什么可疑之物,若是沒有,將這三個奴才就地打死,懸掛于延尉門外以儆效尤?!?/p>
三奴才立刻抖如篩糠。
一個時辰之后,錦月跪得膝蓋發麻的時候,光祿郎甘鑫抱著兩個錦盒進來?!盎噬希竽锬铮荚谔雍吞渝鷮媽m分別找到兩只古怪的錦盒,不敢擅自打開,請陛下太后親自過目?!?/p>
錦月看見陌生的錦盒,心下便一涼。
第一只錦盒打開,里頭赫然是兩只布偶,一只作皇帝模樣,渾身扎滿針,另外一只作太后模樣,還未來得及作法。
太后當即大驚,皇帝氣得連吐了兩口鮮血。
太后怒摔了錦盒,詛咒布偶散落地上,無人不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