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安宮本是一座荒了三十年的閑置宮殿,現在收拾了出來給弘凌一行。
宮殿不大,本來弘凌主仆一行宮中屬官門客是夠住了,但才入宮不到十日,上安宮中的夫人、美人日日漸多,弘凌不再如從前淡看聲色,全然來者不拒,但凡要示好、獻忠心成為他左膀右臂勢力的,都紛紛供上親屬女眷。
尉遲心兒和映玉都在列,不過她們現在卻如浩渺煙波中一滴河水,眾花朵中的一二罷了,并不得太多恩寵。
皇帝、朝廷卻隨著弘凌后宮女子人數的增加,恐慌也愈增加。
夜晚,秦建璋臥在病中卻也不忘招了弘允和一干忠心臣子說話。
“諸位愛卿都是朕倚重的忠臣,朕相信決然不會出尉遲云山那樣背主棄信的叛臣。現在逆子回朝,你們說說,現在如何對付?”皇帝說罷便連著咳嗽了好幾聲,滿臉食無味、夜難寢的憔悴病容。
“皇上,這幾日來咱們鴆毒、暗殺都一一失敗,上安宮被四皇子帶入宮的高手環繞,確實難以攻破啊。”
“是啊,上安宮防護滴水不漏,除非調配弓箭手加上火燒,才可能將四皇子及屬眾殺之。”
隨即幾聲附和聲,對蒼蠅都難飛入的上安宮,老匹夫們都頗為頭疼。
尉遲飛羽上前一步:“不可!現在四皇子的罪名已被洗去,我們這樣無端大張旗鼓將他燒殺,恐怕引天下人非議。”
“祁陽侯政見總與我們不同,我倒是想問問你,到底有什么好主意,若沒有你就一味的否決,真讓人懷疑你居心了。”
他是叛臣尉遲之后,哪怕斷絕關系也難以撇清,那老臣話中威脅尉遲飛羽聽得出,不過……他確實有些私心。
小黎在他府上住著,他很是喜愛這孩子,而上安宮那個又是小黎的生父。自己妹妹的兩個孩子,都是上安宮那位的,他如何不能有些不同的居心。
再者,許是他也受尉遲云山的冷落和拋棄,明白那種被父親拋棄薄待的感受,其實暗暗里,他是完全理解弘凌的,有些同情弘凌,更是欽佩他毅力,與能耐的。
尉遲飛羽自是不能說出心中所想,只道:“咱們多暗埋些眼線,總能揪住一二個陋處,屆時再從那入手即可。”
皇帝本以為尉遲飛羽這顆新秀會說出不同的話來,卻不想是這么個中庸的話,不耐嘆氣,揮手令他退一邊。
楊丞相剛失了弘實這個女婿,女兒成了孀婦,對弘凌自是恨不能吃肉飲血。
他上前一步:“上安宮對鴆毒、殺手防得嚴密,唯獨廣納美人夫人,幾乎來者不拒,咱們可以假意讓人投誠,而送細作入上安宮,潛伏而殺之!”
眾君臣都是眼中一亮。
一直一語不發的弘允卻道:“這計策雖目前最可行,但卻實在卑鄙了些,兒臣不贊成。父皇不必太過擔心,而今不在戰場,這京師中便是兒臣最擅長的地方。戰場上或許兒臣與他難分高下,但在這里,我一定比他更勝一籌。”
楊廣坤滿腔憤恨,朝端親王遞了個眼色。端親王從前與童貴妃弘實母子很是親近,自站在他那邊,連聲附和。
弘允也懶得與他們爭辯了,這群人要發泄憤恨,便由得他們去吧。
“只是送入宮中的細作必須是上等人選,若是從前皇上賜去上安宮的那等,就不必了。”一大臣說。
楊廣坤道:“定不是那等。陛下且放心交于臣去辦就是。”
眾人離去,皇帝單獨留下了弘允說話。閑雜人散去,他越加滿面傷痛。
“朕夜夜夢見弘實死時的慘狀,他雖喜好驕奢淫逸,卻沒有大的壞心,也未做什么喪盡天良的事,卻落得如此下場,受天下唾罵不說,還冤死不得全尸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