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葉后,映玉聽見這番對話已是白了臉,指頭在袖子下攥得緊緊的。
姜雉輕拉映玉的袖子:“二小姐你看,我到底有沒有說錯?孩子那么小就懂得爭寵了。”
像是被扼住喉嚨,映玉只覺難以呼吸,連連后退幾步。
忽來一道聲——“見過蕭昭訓(xùn)。”
香璇輕輕福身。
將樹干后的映玉主仆都嚇了一跳,映玉定了定神,秀眉蹙了蹙將香璇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是你……怎么,現(xiàn)在想攀附姐姐這顆樹,當貼身侍女了?”
明明是兩個脾氣都一樣柔和的女子,卻有種令人窒息的緊繃氣氛。
香璇溫柔垂首:“姐姐對我極好,我自當竭盡全力相報。我一介弱女子別無所長,也只能對姐姐和孩子多照顧照顧了。”
映玉無聲輕哼,匆匆而去。
香璇看了眼靈犀殿主仆離去的背影,才進去園子中找錦月,不想太子竟然也在,先行了禮,弘凌揮手讓她起來后也沒理會兀自看著孩子玩泥巴,香璇過去錦月身邊——
“錦月姐姐,怎么太子殿下來了。”
錦月不悅嘆了嘆:“我本在此等你消息,不想被太子撞見。”恐怕是有他眼線盯著了,去向他報告的。
“剛才我聽尚陽宮的人說,五皇子今日已經(jīng)大抵能視物了,酉時去大乾宮和皇上和皇后娘娘請安,姐姐若想見五皇子一面,這機會最好。”
錦月輕嗯了一聲。香璇抿了抿嘴,靈動的眸子泛起憂思道:“姐姐,剛才我在外頭看見蕭昭訓(xùn)了,她盯著姐姐和小黎,目光復(fù)雜。我總有種怪怪的感覺,不知是不是她不喜我,我才會生出這種錯覺。”
錦月正要說話,弘凌便走過來。他一眼就捕捉道錦月的目光,前一天兩人還因為弘允和當年殺手的事發(fā)生了爭吵,現(xiàn)在他略有些不自然。
香璇和侍女及時退下,留下單獨說話的空間。
錦月別開臉,不說話。
弘凌頓了頓,抬步走過來一同在桌邊坐下:“你預(yù)備一輩子這樣冷冷淡淡對我么?”他自顧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若不是看在孩子的面上,她早便走了。錦月心中沉沉,忽然明白了小時候聽聞姑姑、姐姐們說的,為了孩子過日子是什么意思。
弘凌羽睫覆在映著滿園秋色黝黑的眸子上,在眼瞼下投下小片陰影:“尉遲太尉說明日想見見你,我已經(jīng)替你安排了明日巳時在凌霄殿中用午膳,屆時你們好好說說話吧。”
尉遲太尉,一提起這四字錦月腦海里便映出那個滿面花白髭須、一副魁梧梟雄模樣的大將,心頭的仇恨怒火便烈烈燃燒。
“太子就不怕我盛怒之下,下毒將你的左膀右臂毒死么?他可是我們蕭家的仇人,若不是他,就不會有當年的滅門慘案,現(xiàn)在的所有,都不會發(fā)生。”
是尉遲云山,毀了蕭家,毀了曾經(jīng)幸福的蕭錦月。
弘凌輕輕放下茶杯,睫毛輕輕顫了顫:“改過去的仇恨,就讓它過去吧。”
“若仇恨真能過去,你現(xiàn)在所做的事情又是為什么呢?”錦月毫不留情反問。
弘凌一時沉默,輕輕呷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