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氣得病倒,卻也命人將案子壓下來,家丑不可外揚,弘實此舉陰險,實在皇家丟臉,只是暗中下令將他軟禁,剝去了手頭的權力。而太子妃金素棉雖未有心殺害弘實,卻也是傷害皇子意圖爭寵,判削去太子妃之位。
金高卓也削去將軍頭銜,也從二品將軍,貶做五品左中郎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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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金素棉在延尉監牢中呆的最后一日,明天就押回東宮冷殿中,終生禁足。
烏云壓壓,延尉監的黑磚監牢,牢門黑洞洞,像個能吞噬人的黑洞。
監牢前,錦月回想被關在這死牢中的日子,至今還渾身發冷,不覺緊攥著披風,摸到披風緞子光滑的緞面才和緩了些。
“姑娘當心腳下,牢里黑,別摔了。您可是李大人親自吩咐了讓小的接送的貴客,摔了小的擔待不起啊。”獄卒格外客氣。
李湯親自吩咐獄卒帶她來見金素棉,是以獄卒很客氣。
剛走進陰暗狹長的走道,立時兩旁牢房里伸出兩排臟兮兮、枯瘦的手——“大人冤枉啊,我沒殺人啊……”“冤枉啊……”
喊冤聲如聲浪,在狹窄的空間里一波波涌來,光線昏暗,牢中的犯人如同陰曹地府里哭喊的鬼影,朝門口投射在過道上的光亮伸手渴望。
“別吵!喊什么!”獄卒掄起大鐵棍呵斥,打在手臂粗的木牢柱子上,“砰砰”震響。
立刻那些鬼魅影子伴著嗚咽聲縮回了手臂。
金素棉在最里面的監牢,她身上的藍緞子華裙滿是臟污,頭發也散亂不堪,雪面臟兮兮,安安靜靜地抱著膝蓋縮在墻角,聽聞牢門腳步聲,才抬頭來。
她目光,在觸及錦月瞬間涌起燙人的恨意。
“是你!”她冷聲。
錦月亦冷冷回金素棉:“是我。”
金素棉冷笑了聲,掩不住滿眼哀涼:“你來找我做什么?看我落到多么凄慘的地步,嘲笑嗎?”
經過這些日子的關押,金素棉似乎反而冷靜了下來,看清楚了自己和周遭的形勢。之前總是日夜擔憂她這贗品,會被錦月這個原主所取代,如熱鍋上的螞蟻,失了分寸,之前對付映玉的那套冷處理也并不管用了,因為這個女人比那個昭訓厲害太多。
錦月不說話,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來,或許真只是來看看金素棉到底落到什么地步。
“怎么,怕自己有一天也落到這樣的地步是嗎?哈哈哈……”金素棉大笑起來,直到笑出了眼淚,她的脂粉早已在臉上擦得亂七八糟,很是狼狽。
錦月凝眉,心中竟然隱隱一虛,突然很不想再看金素棉滿身狼狽的模樣一眼。
金素棉這樣子,和潘如夢被弘凌下令關押思過殿的時候,太像了,都是這樣的狼狽、瘋狂。這狼狽的處境,仿佛是一個魔咒,會在后宮每個女人身上應驗,不論先前多高貴、多妖嬈迷人,終有一日會落到這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