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目光落在弘允身上:“太子,你說呢。”
弘允沉靜低眸,嘴角含著隱忍:“兒臣剛才便說過,絕沒有做過任何詛咒父皇之事,其他沒有好說地,只這一句,絕沒有質疑。”
“哀家也不相信太子會做出這樣忤逆罪惡之事。”太后慢聲道,她眼尾似掃過某處。
七皇子出聲:“太子皇兄與太子妃之意,是說旁人誣陷東宮了?”
弘允沉聲:“自是!”
錦月見弘允話不多,隱隱感覺到他有一種看破什么而無力之感,心下有些著急,按捺住心中所思,辯解道:
“太子為皇上以身擋惡熊,險些丟了性命,現在手臂上的傷口每到變天都會疼痛難忍。平日太子處理政事,也無一不盡心盡力,怎可能做出詛咒這樣大逆不道之事。還請皇上和太后明察,錦月敢以性命擔保,太子絕對……”
“你住口!”弘允忽然怒聲打斷錦月,錦月吃了一驚,有些怔愣。
“圣前豈有婦人說長道短之初,還不趕緊退到一邊!”弘允呵斥。
長這么大,認識這么多年,這是弘允第一次呵斥錦月,并且當眾呵斥,放在平時,他對錦月可是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的。
皇帝聽到此節,更覺是太子心虛才阻撓錦月發毒誓,喘著粗氣怒道:“事到……而今,你們竟還想騙朕!全天下最希望朕死的,不就是太子么,只要朕一死,你就是皇帝了,所以……所以你一邊詛咒朕,一邊謀取朕的好感親情,好歹毒的心,就跟你的毒婦母親一樣,騙了朕二十多年!她當日要殺朕未能成,你……你便接著害朕,替她報仇是不是,朕早該想到,不該對你心軟!”
錦月清晰地聽見弘允手在拳頭下攥緊,咯咯作響。錦月不敢回想弘允曾經的風光、高貴,因為現實太殘酷,屈辱得讓人難以接受。
弘允聲音從未有過的冷沉,父子親情,此刻全然成了一場笑話,冰冷得要人命的笑話:“兒臣只能說,絕沒有做過此事!”
“好個沒有做過此事,你的意思還是朕冤枉了你和你那歹毒至極的母親了?好,朕今日就讓你死個明白!來人,傳人證,咳咳……傳……”
內謁者令兼大太監楊桂安忙去殿外吼了一嗓子,立刻就有宮人帶領著三個宮人上來,兩男一女。
其中一個正是錦月先前看見的,那在梅花林中鬼祟逃走的小安子。
另一內監抖若篩糠道:“奴才是尚冠局的內監,兩、兩個月前太子派人來取皇上冠冕琉珠和帽檐布片,奴才問來人是取之為何,來人打死不說,奴才心知皇上冠冕代表龍氣,龍氣足則天子身體安康,有所損就會令天子身體不適,是以奴才拒絕了。”
侍女哭啼:“太子派來的人正是小安子公公,他遭奴婢二人拒絕,就夜里偷偷偷走了幾顆琉珠,和一片為皇上制作冕冠的布匹……”
太后身側的云心姑姑斥責道:“小安子,你取此布匹所為何用,還不快速速招來!”
小安子汗如雨下,瑟瑟發抖,可是卻支支吾吾:“奴才,奴才從、從沒有去過尚冠局,太、太后和皇上明鑒啊。而且,而且太子對、對皇上絕無任何不利之心啊……”
小安子說著,驚恐至極的模樣朝弘允看去,弘允不理會,他又害怕地盯著錦月。
錦月又驚又怒,小安子那模樣,仿佛是他們二人授意讓他那樣說的似的。
太后收在眼底,容色一厲:“事到而今你還要替誰隱瞞嗎?看來不上刑你是不招了!云心,讓延尉司刑女官上拶刑,先夾斷他幾根手指,看這狗奴才還說不說實話。”
云心配合道:“諾!司刑女官早已在殿外候著,立刻就能執刑,太后娘娘。”
“好!”
小安子立時嚇得魂飛魄散一般,磕頭哭求:“太后饒命,太后饒命,奴才宮外上有老父母一雙、下有七八個兄弟姐妹需要養活,都指望著奴才這一雙手掙銀子養家糊口,奴才要是斷了手指,一家都得餓死啊,太后娘娘開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