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玉抿了抿唇似經過深思熟了而下了不小的決心,脫口道:
“姐姐,我知道太子殿下心里一直有你,他心里一定還愛著你。你既然不知命運何去何從,不如就留在東宮,把命運交給殿下吧。到時候我們姐妹聯手,以姐姐縝密的心思和智慧,金素棉定不是姐姐的對手。”
錦月淡淡苦笑,回想起那夜甘露臺弘凌翻開她滿手的老繭說她丑陋,雖然知道他是為了掩蓋事實而不得已說的,但道理卻是沒錯的。
“我寧愿命運在我手里坎坷,也不要寄托在別人身上享受短暫的快樂。”
錦月默然撇開眼睛。
“再何況,今生今世,弘凌已非我想要的良人,哪怕他這能夠不計前嫌將我供在金絲籠里,我也并不會覺得幸福。”
映玉看著錦月柔韌而堅毅的目光,一瞬間心頭滋長出些自卑。
“難怪殿下對姐姐多年不忘,和姐姐比起來……映玉的境界確實太低了。”
映玉抿著唇,漸漸滿露哀戚,“姐姐你可知道,太子殿下其實從不碰我……我完全是靠著殿下對姐姐的愛,才能活到今天。我也知道,只要殿下愛姐姐一日,就一日不會正眼看我。”
錦月吃了一驚。
映玉雙目垂淚,輕輕捏了白絹擦去,又捧起錦月的雙手含淚說:“但是映玉不會嫉恨姐姐,因為這世上姐姐是我唯一的親人,是我深深愛著的人,絕對不能失去的人。我想和你、和殿下,永遠像一家人生活下去,一輩子也不分離……”
怔愣之后,錦月淡淡苦笑,擦去她的眼淚:“就算弘凌沒有你,他還有別的女人。哪怕現在沒有,以后也會有。哪個君王不愛美人,又哪個美人能永遠是美人。”緩了口氣,“燈蛾撲火的愛情,有當年那一次,就夠了。你也不用再勸我,我心意已定……”
錦月不欲再說,映玉知道錦月不會與人共侍一夫,只能作罷,抬手讓奴才把補品、衣裳都拿進來,又說了些噓寒問暖的話,才說走。
映玉方走出門,便嚇了一跳——竟然是弘凌冷冷立在門外,他喜怒莫辨,正從杏花枝頭半掩的紙窗看屋中的佳人背影,發冠已被霧水沾濕了,可見已立了好一會兒了。
映玉心下發跳,這么近的距離,那她們姐妹倆方才的說話豈不是……
“殿……”
她忙要跪下去,可弘凌看也不看她一眼,抬了抬手,示意她不要出聲,先下去。
映玉咬唇,回眸透過杏枝和紙窗望了錦月一眼,心頭涌起羨慕和淡淡的酸楚,只覺自己如透明人一般無足輕重,默默福了福身,告退了。
弘凌確實在門外站了許久,錦月的話,也一字不落的都聽了清楚。
前幾日錦月告訴他當年分手是迫不得已,他先是憤怒錦月的隱瞞和自作主張,后來想想又覺得有些后悔當時的態度過于激動、惡劣了。最近心頭萌生的躁動和渴望又越發清晰,讓他不由又對那女子生出些幻想,可無意聽見這番對話,又似冷水將他破了個劈頭蓋臉,看清了現實。
風中落下一聲嘆息,弘凌轉身正打算要走,卻聽背后錦月急急叫住他。
“既然來了,就進來吧,我也……我也正想和你談談。”
錦月方才恰好從窗戶看見弘凌,便追了出來。
錦月沒有再以奴婢自稱,弘凌注意到了,是以也只平常語氣說了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