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破鞋還顯擺,待咱們心兒入了天家,怎么收拾你!”
“行了,你還是收斂些,幸好咱們剛開始的話說得聲音小,差點被她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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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薨逝半個月后,弘凌快馬到達了并州的建興郡的消息就傳入了長安。
因為這半月來官兵大肆抓捕舊太子余孽,各處郡邸獄已經人滿為患,關不下,京兆伊便下令能夠確認是□□羽的就地處決,不必抓進監獄徒增負擔。
果如那農戶老頭兒所說的,長安城中陷入動蕩,蒙著一層血腥。
而隔著高高宮墻的皇宮內,重重宮闕如遠山疊影,廣袤得不能一眼看見盡頭。因在太皇太后的喪期,各宮各殿都換下了喜慶的眼色,一片素色。
清晨,錦月晨起后在花園里走了兩圈,活動身子。這幾日她已經養成習慣每天早氣散步,呼吸新鮮空氣,這樣孕吐就會減輕些。
大概腹中的孩子開始長身體,她每日食量都翻了倍。
香璇、周綠影和靜樹秋棠二辦事姑姑跟著錦月,園子中的花朵兒都被霜凍殺了,除了枯黃的枝葉,便是幾叢尚還青綠黃白菊花。
錦月撫摸著菊花,不由想起曾經東宮靈犀殿外也是一片各色菊花。“靜樹姑姑,我曾讓你隨時注意著清居寺的動靜,現在那邊如何?蕭昭訓,可安分著。”
靜樹頷首道:“太子被罷黜,叛變,清居寺的姬妾已被朝廷扣下當做人質,關在禪院中。蕭昭訓和姜女醫都在其中。不過……”
“不過什么。”錦月平靜問。
“不過蕭昭訓并不安分,數次托人送東西入太后宮中,還對清居寺的僧人私下行賄,很是吃得開,另外七個姬妾吃過她苦頭,仿佛現在十分聽她話。”
香璇微微吃驚:“沒想到離了宮,她現在倒是越來越厲害了!”
“映玉向來不笨,吃得了苦肯下功夫,現在又有姜雉的謀略和人脈,她做到這些在我意料之中。”
錦月淡聲說,映玉,她當時真是如何也沒想到,竟是映玉想得到弘凌寵愛,而送信給弘實和上官氏,人讓害死小黎,從而使得自己與東宮決裂,而她便有機會上位得寵。
想想過往那些什么姐妹情深,在榮寵面前都成了一場笑話。
香璇輕輕拉拉錦月的袖子讓她回神,憤恨問:“姐姐預備怎么處置她?若不是這個狠毒的女人,小團子就不會……”
錦月眸子陰了陰,想起小黎那張團團的小臉眼中又蓄積上淚水,咬牙道:“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錦月正散步著,弘允突然來了。
“錦兒,我來陪你了。”
弘允穿著素色緞袍,仿佛一抹霜色從遠而近。
干凈、飄逸,仿佛仙山公子。
因是嫡皇子身份高貴、服飾典雅復雜,他極少穿素白的顏色。
所以錦月不覺恍惚,想起了遙遠記憶里那一身白布長袍、面若霜雪的男人,弘凌。自歸長安他性情大變后,弘凌就再沒穿過素緞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