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小床上小黎已經睡熟了,錦月床上睡著的青澄也沒了動靜。
彩香伺候著錦月將頭上的發簪、發髻散開,香璇也幫忙將珠釵收好。
香璇瞥了眼床上的小人兒小聲在錦月耳邊說:“沒想到這么小的孩子,思慮這樣重,我剛才看她在床上躺著想事情想了好久,這會兒才睡熟了。”
錦月微微嘆息,也望了眼床上被子拱起的瘦瘦的一小團:“沒有娘就沒了人保護,也是可憐。”
錦月不由來到小黎床邊,小床上的小家伙包在被子下活像個胖胖的水餃,小爪、小腳伸出來像是水餃露出的餡兒,臉蛋兒睡得紅撲撲的,無憂無慮。
錦月將小黎的兩只小爪子塞進被子蓋好,輕聲自語:“放心,娘親永遠不會離開你。”不會讓你像青澄一樣,無所依傍,被人毆打、踐踏。
門吱呀一聲,阿竹推門進來說:“姑娘,東西送到了,奴婢在靈犀殿外守了一會兒也沒見里頭的人將錦盒扔了,蕭昭訓應該收下了。”
錦月嗯了一聲,說送到了就好,她本擔心那姜女醫記恨自己,會將盒子截下扔了。
阿竹道:“不過奴婢去的時候遠遠看見李良娣和鄭良娣她們從靈犀殿里頭出來,交頭接耳的不知道說著什么,不過看她們神色定然不是說什么好話。”
香璇眉頭皺了皺思索了思索,拉錦月的袖子:“姐姐,恐怕她們是去挑撥的。映玉夫人竟和她們走得這樣近了,姐姐當小心了……”
錦月來到桌前,拿起桌上做絨襪剩下的碎布,握在手心又暖又軟,許久,輕輕嘆了口氣。“唉,隨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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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要去太尉尉遲府。一早,錦月便將孩子交代給香璇看著,只帶了阿竹隨行,主仆二人乘上圓蓋的鐵木馬車,出了東宮,朝延禧門去。
高高的朱紅宮墻長長的,斜著延伸向盡頭亮光所在的宮門。說是尉遲府的人在延禧門外接應。
錦月心緒沉沉,手中握著一只泛舊的陳年錦囊。這是蕭家娘親臨終前交給她的,說是她生母病逝前斷發留給她,做留念。
五年來,她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個普通的孤女罷了,竟不想,自己在生母腹中時竟受了那樣的坎坷。
二十年前,尉遲云山懷疑她母親和別的男人有染,由此感情破裂,將生母休棄,不想此時生母腹中已經有了她。蕭恭與尉遲家是舊識,就收養了她。
不論從哪件事看,尉遲云山都不是好人!錦月心道。讓她認這個父親,根本休想!此次去尉遲府,不過是為了看看親娘曾經住的地方,用的東西,有些念想罷了。
趕車的青年男子回頭來,見錦月蹙眉,寬慰道:“姑娘莫擔憂,有行魏護衛左右,路上不會有閃失的。”
這男子是凌專門在東羽林衛隊中挑選的高手,名叫行魏——是個細長丹鳳眼的中等個子青年,雖然滿身肌肉,卻十分矯健。
錦月想起在念月殿灶火房跟過不少主子的太監,不住多了句嘴:“你從前是跟哪個主子的?”
行魏的丹鳳眼別有深意的笑了笑:“當羽林衛之前去過不少宮殿做護衛,不過,說要跟得久的,還是五殿下。”
弘允。錦月心中一動,行魏的眼睛愈發有深意了,錦月一驚:“是五皇子讓你……”
“姑娘聰慧……”行魏高深莫測道。
錦月不由心頭吃驚得很,弘凌肯定不知道行魏是弘允安排的人,否則決然不會調來給她。錦月不由微微一笑。自小就知道弘允花樣多,沒想到真是無孔不入,這會子弘允應該在他尚陽宮中優雅地彈著箜篌、心中暗笑弘凌吧。
弘凌和弘允不同,弘允有皇后一族相幫,不需要什么都親力親為,他是含著金湯匙的貴公子,弘凌,卻不得不每一樣事情都自己去過一遍,少有差池就是要命的,所以弘凌時常忙得腳不沾地,估計是疏忽了讓弘允有機可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