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衡會為她自豪,而白桐只會盯著她的缺陷,將它放得無限大,再以沉默或者犀利的言辭告誡她改!必須改!
如果葉阿姨是我的媽媽,會不會少一些難過?以前,葉然時常這樣想。
兩人在孤兒院里時,她雖然話少,但也算開朗,白潯則是院長口中的淘氣包。可搬到縣城,她被一次次指責打擊得抬不起頭,只好縮進殼里,沉默寡言,謹小慎微,用看似孤傲的姿態,維護少得可憐的尊嚴。而白潯仍然自信活潑。她歡快地穿梭在人群中,無論對方是誰,都能和他們談笑風生。這是熏陶在愛里的孩子才會保有的風姿。她羨慕她,羨慕得要命!
小時候,每當收到葉衡的禮物,葉然總是暗暗發誓,等長大賺到了錢,一定好好孝敬葉衡,給她買漂亮衣服,帶她吃遍所有美食。然而斯人已逝,子欲養而親不待,是無可奈何的事。
前人栽樹,后人乘涼。葉然想,白潯是葉衡在人世最大的牽掛,即便看在長輩的份上,今后也應該對她好一點。
白潯的腦海中閃過許多畫面,對母親的感情過于復雜,她一時間理不清頭緒。
記憶里,三天兩頭有巴掌呼在臉上。每逢這時,她就躲到方可家,享受發小的零食,翻著他的課外書,兩人插科打諢。
最開始,她懷揣著稀松可憐的驕傲,堅決不肯向方可訴苦。
方可的父母在他一出生就離婚了,多年來只寄撫養費,不見人影。
自從方可當著她的面畫圈圈詛咒那對不負責任的男女,白潯也逐漸敞開心扉。
共同的怨念讓他們關系親近,兩人時常湊在一起大發牢騷。
我受不了我媽的攀比式教育了,她喜怒無常,還體罰我。剛升入初中的白潯盤算,我得想辦法搞一筆錢,然后離家出走,再也不回來。
你走了,葉然怎么辦?方可問。
她在白阿姨身邊過得很幸福,白潯說,我不擔心她。
白桐溫柔,她肯定舍不得動葉然一根指頭,而且,從來沒有聽葉然說過白桐的不是,白潯羨慕葉然有個好母親,也替她感到欣慰。
白潯嘴上說不擔心,但心里舍不得。一想到可能再也見不到葉然,她就感覺天昏地暗,呼吸都有些困難。
和葉衡的沖突,白潯對葉然絕口不提。她從小就有一種意識她沒心沒肺粗線條,發泄一通,又能撐住一段日子,可葉然不一樣,她心思細膩,性情又柔和,會把難過藏在心里,讓痛苦啃噬心靈。把葉然拽入泥潭,她不忍心。
和方可成為患難兄弟后,白潯的顧慮得到方可的認同。
葉然是純潔的仙女,她應該永遠心懷光明,而不是像咱倆一樣,一肚子陰暗和刻薄。兩人擊掌約定,我們不能污染小仙女。
因此,每當他們怨天尤人,而葉然詢問他們在聊什么,兩人都會支開她。沒什么。你不會想知道的。
有時候回憶往事,白潯會嘆息:有意傾心兩相知,不認訴苦毀歡顏。
躲到清凈地,和發小玩鬧著,白潯又忍不住擔心,葉衡身體不好,萬一氣暈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