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手按在背后“奔雷”劍柄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前方三丈外的陰影——那里站著的人,便是此行最大的變數,死士十一號。
這是蒼梧山脈深處的“斷云隘”,兩側峭壁如削,僅容一人一騎通行,本是韓霄護送密函的必經之路,卻成了死士布下的絕殺之局。風裹著雨絲刮過隘口,帶著鐵器特有的冷冽氣息,韓霄能清晰聽到自己的心跳,與遠處隱約的雷聲交織在一起,像是某種不祥的預兆。
“韓霄,奔雷劍傳人?”陰影中傳出的聲音沒有起伏,像淬了冰的鐵,隨著話音落下,一道身影緩緩走出。死士十一號穿著緊身的黑色夜行衣,臉上蒙著玄鐵面具,只露出一雙毫無溫度的眼睛,雙手各握著一柄短刀,刀身狹長,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青藍色的寒光,那是淬了“腐骨散”的痕跡。
韓霄沒接話,只是緩緩抽出奔雷劍。長劍出鞘的瞬間,竟帶起一陣細微的雷鳴,劍身上的雷紋在雨水中隱隱發光,仿佛有電流在其上流轉。他修習奔雷劍法三十年,從“引雷入劍”到“奔雷破穹”,早已將雷霆之力融于骨血,可面對眼前這尊連姓名都沒有的死士,他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對方的氣息太穩了,穩得像一塊萬年寒鐵,沒有絲毫破綻。
“奉命取你性命,還有密函。”死士十一號的聲音依舊平淡,話音未落,身形已如鬼魅般竄出。他的速度極快,腳下踏過積水時竟沒濺起半分水花,雙手短刀交叉,朝著韓霄的脖頸斬來,刀風裹挾著雨絲,帶著令人窒息的殺意。
韓霄瞳孔驟縮,手腕翻轉,奔雷劍橫擋胸前。“叮”的一聲脆響,金鐵交鳴的聲音在隘口回蕩,震得兩側巖壁上的雨水簌簌落下。他只覺一股巨力從劍身上傳來,手臂發麻,竟被震得后退半步。
“好強的臂力。”韓霄心中暗驚,不敢有絲毫大意。他腳尖點地,身形向后飄出丈許,同時手腕一抖,奔雷劍上泛起一層淡紫色的雷光,“奔雷劍法第一式——奔雷破穹!”
隨著喝聲落下,長劍猛地向前刺出。這一劍看似簡單,卻蘊含著雷霆萬鈞之力,劍身前的空氣被撕裂,竟真的響起一聲驚雷,淡紫色的雷光凝聚成一道劍氣,朝著死士十一號劈去。這是奔雷劍法的核心招式,也是韓霄最得意的殺招,以往對敵,只需這一劍,便能破開對方防御,取敵性命。
可死士十一號卻絲毫不慌。他看到那道雷光劍氣襲來,非但沒有后退,反而迎著劍氣沖了上去。只見他雙手短刀快速旋轉,劃出兩道青色的刀弧,竟是將周身要害盡數護住。“阻雷雙切第一式——斷雷!”
“嗤啦!”雷光劍氣與刀弧碰撞在一起,淡紫色的雷光瞬間被刀弧切割成碎片,散落在雨水中,發出滋滋的電流聲。死士十一號借著這股沖擊力,身形再次加速,短刀直取韓霄的小腹,刀風比之前更盛。
韓霄臉色一變,沒想到對方竟能接下自己的奔雷破穹。他不敢硬接,只能側身躲避,可還是慢了半拍,左臂的勁裝被刀風劃破,一道血痕瞬間浮現。
“第二式——裂雷!”死士十一號得勢不饒人,第一式剛落,第二式便接踵而至。他左手刀向上撩起,直取韓霄咽喉,右手刀則向下斬去,目標是韓霄的右腿膝蓋,兩柄刀一上一下,封死了韓霄所有躲避的路線。刀身上的青藍色寒光更盛,顯然是將內力灌注到了極致。
韓霄只覺頭皮發麻,這死士的招式不僅快,而且狠辣,每一招都朝著要害而來,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他深吸一口氣,將體內的雷霆內力盡數運轉起來,奔雷劍在身前劃出一道圓形的劍圈,雷光在劍圈上流轉,形成一道防御屏障。
“叮!叮!”兩聲脆響幾乎同時響起,死士十一號的兩柄短刀先后斬在劍圈上,震得韓霄手臂酸痛不已。他能感覺到,對方的內力像是源源不斷的潮水,一波接著一波襲來,若不是自己的雷霆內力以剛猛著稱,恐怕早已被對方破開防御。
“第二式——奔雷連環!”韓霄知道不能再被動防御,必須主動出擊。他猛地撤去劍圈,長劍快速刺出,一口氣刺出七七四十九劍,每一劍都帶著雷光,如暴雨般朝著死士十一號襲來。這一招是奔雷劍法中的快劍招式,講究以快破快,用密集的劍招打亂對方的節奏。
可死士十一號的反應卻快得驚人。面對韓霄密集的劍招,他不退反進,雙手短刀舞得密不透風,將所有劍招盡數擋下。金鐵交鳴的聲音在隘口此起彼伏,火星在雨水中不斷閃現,又迅速被雨水澆滅。
兩人交手不過片刻,卻已過了數十招。韓霄只覺得體內的內力消耗極快,額頭上的汗水混著雨水順著臉頰流下,視線都有些模糊。而死士十一號卻依舊氣息平穩,仿佛絲毫沒有消耗,這讓韓霄心中越發沉重——對方的耐力,實在太恐怖了。
“第三式——碎雷!”就在韓霄分神的瞬間,死士十一號突然暴喝一聲。他的身形猛地拔高,雙手短刀交叉在一起,高高舉起,刀身上的青藍色光芒凝聚成一道巨大的刀芒,朝著韓霄狠狠劈下。這一刀的威力比之前兩式強了數倍,隘口兩側的巖壁都被刀風刮得簌簌掉渣,連雨水都被劈成了兩半。
韓霄瞳孔驟縮,他能感覺到這一刀的恐怖威力,若是被劈中,恐怕會被直接劈成兩半。他沒有絲毫猶豫,將體內僅存的內力盡數灌注到奔雷劍上,“奔雷破穹——再出!”
這一次的奔雷破穹,比之前更加迅猛,劍身上的雷光幾乎凝成了實質,一道巨大的紫色劍氣沖天而起,與死士十一號的刀芒碰撞在一起。
“轟隆!”
一聲巨響,堪比驚雷炸響。紫色劍氣與青藍色刀芒碰撞的瞬間,一股巨大的沖擊波向四周擴散,隘口兩側的巖壁轟然倒塌,碎石夾雜著雨水朝著兩人砸來。韓霄只覺胸口一悶,一口鮮血噴出,身形如斷線的風箏般向后倒飛出去,重重撞在巖壁上,又滑落在地。
他掙扎著想爬起來,卻發現左臂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低頭看去,只見自己的左臂從肩膀處被齊肩斬斷,鮮血如泉涌般噴出,染紅了身下的積水。而死士十一號也不好受,他被沖擊波震得后退了數步,胸口處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劍傷,鮮血正不斷從傷口滲出,滴落在地面上。
“咳咳……”韓霄咳出兩口鮮血,臉色蒼白如紙。他知道自己輸了,而且輸得很慘,左臂被斷,還中了三刀——除了左臂的傷勢,小腹和右腿各中一刀,傷口處傳來陣陣麻痹感,顯然是中了刀身上的腐骨散。
死士十一號緩緩走到韓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中依舊沒有絲毫情緒。“你很強,能接我三式阻雷雙切,還能傷我一劍,這是我沒想到的。”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你還是輸了。”
韓霄靠在巖壁上,艱難地抬起頭,看著死士十一號,嘴角卻突然勾起一抹笑容。“輸了……又如何?密函……你永遠也得不到。”他說著,右手猛地一握,將奔雷劍插進了自己身前的地面,同時體內殘余的雷霆內力瞬間爆發,朝著地面蔓延而去。
死士十一號臉色一變,他感覺到地面下傳來一股恐怖的能量波動,“你想干什么?”
“沒什么,”韓霄的聲音越來越虛弱,“只是……不想讓你得逞罷了。”他的目光看向遠方,仿佛看到了師門的方向,“奔雷劍……從未……輸過……”
話音未落,地面突然劇烈震動起來,淡紫色的雷光從地面下噴涌而出,瞬間籠罩了整個隘口。死士十一號臉色大變,轉身想逃,卻被雷光纏住了身形。他看著韓霄的身影在雷光中漸漸模糊,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一絲敬畏——這個男人,就算是死,也要拉著敵人一起。
“轟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