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驚雷
斷壁殘垣在暮色中拉出猙獰的影子,銹蝕的鋼筋像白骨般刺破灰敗的天空。十二號半跪在地,左手死死按著重達百斤的撼雷盾,盾面的裂紋里還嵌著上一場廝殺的血污。他的呼吸粗重如破風箱,每一次起伏都牽扯著肋下的傷口,疼得眼前發黑。
“放棄吧,十二號。”柳眉的聲音從瓦礫堆后傳來,清冽如冰,卻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她的身影在斷墻后若隱若現,長劍“飛霜”的劍尖斜指地面,劍穗上的銀鈴在死寂的廢墟里偶爾發出一聲脆響,反倒更添詭異。
十二號緩緩抬頭,汗水混著塵土從額角滑落,在下巴凝成水珠墜地。他沒說話,只是右手悄然握緊了腰間的短刀——那是他最后的底牌,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動用。
柳眉顯然沒耐心再等。一陣衣袂破風的輕響,她已如鬼魅般掠出,腳下的碎石被劍氣震得紛飛。“柳岸飛霜!”清冷的喝聲里,長劍帶起一片森白的寒芒,如同冰封的河面驟然碎裂,鋒芒直指十二號的咽喉。
速度太快了。十二號瞳孔驟縮,身體的劇痛讓他根本來不及做出完整的規避動作。千鈞一發之際,他猛地將撼雷盾向前一送,同時全身力氣灌注左臂,低吼一聲:“撼地驚雷!”
“咚——!”
撼雷盾的邊緣狠狠砸在龜裂的地面上,仿佛有一道無形的驚雷從地底炸開。劇烈的震動以盾為中心向四周擴散,腳下的混凝土碎片如同被煮沸的水般蹦跳起來,震波所過之處,斷墻簌簌發抖,粉塵彌漫。
柳眉的身影恰好沖到震波的中心。她臉色驟變,只覺腳下傳來一股蠻橫到不講理的巨力,仿佛大地本身在對她怒吼。那股力量順著腳掌攀上膝蓋,瞬間攪亂了她的重心,原本流暢如流水的劍勢頓時一滯。
“就是現在!”十二號眼中閃過厲色,借著震退敵人的剎那空隙,他強忍著肋下的劇痛,身體以一個近乎扭曲的姿勢側翻,右手短刀驟然出鞘,寒光如電,直劈柳眉握劍的手腕。
柳眉畢竟是成名已久的劍客,雖被震得氣血翻涌,卻在間不容發之際擰身回劍。“鐺!”短刀與長劍碰撞,火星四濺。然而,撼地驚雷的反振之力尚未完全消散,再加上十二號這一刀拼盡了全力,柳眉只覺一股狂暴的力量順著劍脊傳來,手腕劇痛,長劍竟脫手飛出,“哐當”一聲釘在遠處的斷墻上,劍身在殘陽下兀自顫抖。
武器脫手的瞬間,柳眉眼中終于露出一絲慌亂。她下意識地后退,卻忘了腳下仍是震波肆虐后的地面,腳踝一崴,身體頓時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十二號沒有絲毫猶豫,短刀回撩,刀背重重砸在柳眉的后頸。
“呃!”柳眉悶哼一聲,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軟倒在瓦礫之中。
十二號拄著撼雷盾,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視線掃過昏迷的柳眉,又落向遠處那柄孤零零的“飛霜”劍。廢墟的風卷起塵土,擦過他汗shi的臉頰,帶著一絲血腥氣,也帶著一絲劫后余生的灼熱。
他知道,這只是開始。廢墟之上,從來沒有真正的結束,只有一場接一場的廝殺,一次比一次更熱血的搏命。而他,十二號,將用這面撼雷盾,在這片廢土上,砸出屬于自己的驚雷。
柳眉醒來時,發現自己被捆在一根斷裂的混凝土柱上,手腕上的麻繩勒得很緊,帶著粗糙的纖維感。十二號就坐在不遠處的一塊破鐵板上,背對著她,正在用一塊磨尖的金屬片刮撼雷盾上的銹跡。
殘垣的陰影里還凝著未散的血腥氣,十二號將撼雷盾往地上重重一頓,盾底與碎石碰撞出悶響,像是在回應剛才的廝殺。他看著一步步從瓦礫堆里站直身體的柳眉,汗水順著下頜線滑落,在滿是塵土的脖頸上沖出兩道淺痕。
“怎么樣?”十二號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碾過碎石的質感。不是挑釁,更像在確認——確認她是否還能站著,確認這場尚未結束的較量還要持續多久。他左臂的肌肉還在因為剛才連續發動撼地驚雷而微微顫抖,但握盾的手穩如磐石,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柳眉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劍鋒,方才被震飛時蹭破的臉頰滲著血珠,反倒讓那雙眼眸更顯凌厲。她沒去撿腳邊的斷劍——剛才的碰撞里,“飛霜”的劍脊已出現一道細微的裂痕,此刻正斜插在遠處的斷墻縫里,劍柄上的銀鈴早沒了聲響。
“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