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機守陣劍!”
驚塵的聲線穩(wěn)得像淬了寒的精鐵,手腕翻轉間,長劍劍尖貼著地面疾劃。青芒自劍刃尾端迸發(fā),隨著劍勢游走的軌跡裂出細密的光紋,不過瞬息,一道由八道劍形光墻圍合的臨時陣域便在他周身鋪展開來。陣域邊緣的光紋還在微微震顫,既鎖死了周遭三尺內的氣機流動,又暗蓄著反擊的后勁——這便是千機守陣劍的精妙,守得密不透風時,早已為破陣的銜接埋下伏筆。
“死士九號,發(fā)動。”
另一側的聲音沒有半分波瀾,像冰冷的機括在運轉。死士九號抬手將背后懸著的青銅吞劍葫解下,粗短的葫身布滿暗金色的機括紋路,他反手握住劍柄,將破陣劍的劍首精準扣入葫口的凹槽。
“咔噠”一聲輕響,劍葫相扣的瞬間,葫身紋路驟然亮起赤紅色的光,一股混雜著金屬銳響與葫內悶雷的氣息猛地炸開。
驚塵瞳孔微縮,心頭警兆狂跳,幾乎是本能地低喝:“不好!”
話音未落,死士九號的身形已如出膛的弩箭射來。他周身的衣袍在氣機暴漲中寸寸碎裂,肌肉虬結膨脹,暗黑色的鬃毛從脖頸、脊背瘋狂涌出,原本棱角分明的人臉扭曲變形,獠牙刺破唇瓣,眼窩深陷成暗金色的獸瞳——不過一息,便化作一頭丈高的饕餮巨獸。
饕餮周身縈繞著渾濁的黑氣,四爪踏在地面時,連驚塵布下的陣域邊緣都跟著顫了顫。它沒有半分遲疑,粗壯的后肢猛地蹬地,帶著腥風直撲驚塵,鋒利的前爪還未觸及陣域,便已刮出幾道撕裂空氣的銳響。
驚塵不敢怠慢,左手捏訣的速度快得只剩殘影:“千機變,鎖!”
陣域內原本靜止的劍形光墻瞬間動了起來,兩道光墻橫向交錯,兩道縱向攔截,余下四道則在饕餮必經(jīng)之路上層層疊疊,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光網(wǎng)。他很清楚饕餮的狂暴戰(zhàn)力,千機守陣劍的防御核心不在硬抗,而在“困”與“卸”,只要能遲滯對方片刻,便能尋到破局的縫隙。
可饕餮的兇悍遠超預期。
“吼!”
巨獸發(fā)出一聲震得人耳膜發(fā)疼的咆哮,雙爪帶著黑氣狠狠拍向光網(wǎng)。那黑氣竟似有蝕骨之效,光網(wǎng)接觸的瞬間便發(fā)出“滋滋”的灼燒聲,原本凝實的青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緊接著,兩道爪風同時炸開,“砰砰砰砰”四聲悶響接連傳來,四道層層疊疊的光墻竟直接被拍得碎裂,青芒碎片像流星般散落,落地便化作點點微光消散。
驚塵心頭一沉,腳下步法急錯,身形向后疾退三尺,同時右手長劍再次揮出:“千機陣,疊!”
殘存的四道劍形光墻迅速重組,在他身前堆起三道重疊的陣壁,光紋流轉間,比先前更顯凝實。他知道普通的陣法攔截已然無用,只能靠疊陣的厚度硬擋片刻,可目光落在饕餮那張布滿暴戾的獸臉上時,驚塵的心又沉了幾分——那獸瞳里沒有半分猶豫,只有摧毀一切的執(zhí)念。
果然,饕餮破了第一層光網(wǎng)后,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它微微壓低身形,脖頸處的鬃毛倒豎,緊接著猛地抬頭,張開了那張布滿獠牙的巨口。
葫身的赤紅光暈順著饕餮的脖頸蔓延至口腔,暗金色的機括紋路在喉間閃爍,一股遠比先前更恐怖的氣息從它口中醞釀而出。驚塵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周遭的氣機都在被這股氣息牽引,瘋狂涌入饕餮口中。
“糟了!是葫鎖機樞劍的聚氣殺招!”
驚塵幾乎是拼盡全身氣機催動畫陣,三道重疊的陣壁瞬間亮起刺眼的青芒,陣壁表面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篆文,那是千機守陣劍的最高防御形態(tài)。可下一秒,饕餮口中便噴出一道赤黑色的光柱,光柱裹挾著劍的銳勁與葫的吞吸之力,像一條暴怒的火龍,直撞向陣壁。
“轟——!”
劇烈的碰撞聲震得周遭氣流狂亂,赤黑色光柱狠狠砸在青芒陣壁上,陣壁劇烈震顫,表面的篆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裂。驚塵握著長劍的手青筋暴起,指節(jié)泛白,嘴角甚至溢出一絲血跡——陣法的反震力已順著劍刃傳到他體內。
可這全力一擊的防御,落在饕餮的獸體上,竟連一絲痕跡都沒能留下。
赤黑色光柱消散后,饕餮晃了晃巨大的頭顱,獸瞳里的暴戾更甚。它看了一眼身前殘存的半道陣壁,粗壯的前爪再次抬起,黑氣在爪尖凝聚得更濃,顯然是要發(fā)起下一輪更猛烈的攻擊。
驚塵踉蹌著穩(wěn)住身形,擦去嘴角的血跡,目光死死盯著饕餮。他知道千機守陣劍的純防御已經(jīng)撐不住了,必須立刻切換到攻防銜接的模式,可饕餮的速度與力量實在太過懸殊,稍有不慎,便是陣破人亡的結局。
“葫鎖機樞劍竟能與饕餮形態(tài)融合到這種地步……”驚塵在心中快速盤算,“吞劍葫不僅能聚氣,恐怕還在吸收陣法的力量反哺自身,再這樣下去,陣法只會越來越弱。”
就在他心念電轉之際,饕餮再次動了。這一次,它沒有直撲,而是身形一側,雙爪交替拍出,數(shù)道凝聚著黑氣的爪風同時射向陣壁的各個薄弱點。先前本就殘破的陣壁根本無法抵擋,“咔嚓”幾聲脆響后,徹底碎裂成漫天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