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一名長相普通的小丫鬟從房內走出來,將少女匆忙間未來得及佩戴的發飾給她簪上,小聲詢問她是先吃飯還是先去看望受了傷的老爺。
“先去正院看看吧,回來再吃,今天你想吃什么?告訴廚房讓她們做,就說是我想吃?!眱蓚€女孩子年紀相仿,相處起來也沒什么尊卑,說說笑笑的便往正院走去。
一路上,多是顏色姣好的少女在說,小丫鬟則靦腆的低聲回應,神色間帶著淺淺的笑意,絲毫沒有院外仆役以為的懼意。
大夫忙亂的施了針,又留下藥方和現成的藥丸,茍聰這才停下鬼哭狼嚎,瞥見站在一旁的遠方堂侄,又轉過頭詢問管家,早晨那該死的下人找他到底什么事。
“是堂少爺找您?!逼埪斏眢w不適時脾氣最是不好,動輒就要發落下人,管家不想觸他霉頭,佝僂著身子禍水東引,示意讓罪魁禍首來說。
只見那肌肉糾結如老熊的壯漢往茍聰床前一站,一張兇神惡煞的臉上透著忐忑,“堂叔,不好了?!?/p>
“不好個鬼,你才不好了,你全家都不好了!”茍聰早上才因這句話摔傷了腰,此時更是聽得刺耳,氣得他隨手薅起一樣物什便砸向那光長個子不長腦子的傻大個。
傻大個功夫不錯,一閃身便躲過了那迎面襲來的物什,隨后傳來一陣物品破碎的聲音。
茍聰這才看清,自己隨手扔出去的,竟是他之前把玩過后便放在床頭的一個七彩翡翠玉如意。
“我的如意!”這七彩如意可是他費了好大功夫才從一個賤民手中弄過來的,據說價值千金,茍聰頓時氣急攻心,腦袋眩暈了好一會兒才緩和過來。
“堂叔您沒事兒吧!”大個子不知道那玉如意的價值,暗自思忖這位遠方堂叔心氣兒也太小了,區區一個玉如意,也值當他這般心疼。
茍聰伸出肥短的手順著氣,只想快快打發了他,便問,“說吧,什么事,一大早便火急火燎的?!?/p>
“哦,您之前不是把那姓楊的從牢里提出來給我了嗎?我問到了肥皂的方子,令人將全城的豬油都弄來了,做出了第一批肥皂,賺了差不多一萬兩,還簽下了幾筆大單子,收到了好幾萬兩的定金?!?/p>
“嗯,這不是好事嗎?你鬼吼鬼叫的作甚?”聽到第一筆就賺了這么多,茍聰氣也喘勻了,腰也不疼了。
做肥皂的方子是他和這位堂侄合謀得來的,不僅沒花錢就得了方子,之前還從那姓楊的賤民手里弄到許多肥皂,賣的錢林林總總也有上萬兩。
而原材料除了油脂價貴些,其他東西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且這些東西也都有賤民們‘自愿’孝敬,幾乎沒花什么錢。
這生意可以說是無本萬利,賣得的錢除了分一些給這個堂侄,剩下的全都會進到他的腰包。
茍聰一時間渾身舒泰起來,仿佛已經躺在金山銀山上了。
“可是那楊三給的方子不知道哪里有問題,做出來的肥皂都是好好的,我明明都試過了確實能做出肥皂盒香皂才大批量生產的,可不知為什么貨還沒運到地方,就全部化成稀湯了?!?/p>
“什么???”茍聰剛緩過來的氣又提起來,他氣得揪斷了蚊帳上掛著的纏絲流蘇,“蹭”地一下坐起來。
“那姓楊的敢戲耍本官?他人呢?”
“跑了,我看他做事機靈,就讓他在作坊里盯著做事,誰曾想讓那狗東西鉆狗洞跑了。”
事到如今,兩人也知道自己這是被那曲長安擺了一道。
但楊三是曲長安親自派人送到縣衙的,也是他們自己將人私自從牢里提出來的,還是干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便是明知上當也沒法去找人家對峙。
畢竟那曲長安背后可是穆守疆,連冀州知府都特意跟茍聰打過招呼,讓他不準為難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