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現在天太冷了,幽州又是大雪封山的狀態,家里要搬過去的東西不少,只能等開春后再說。
曲寶同穆酒一同去幽州,便是受命提前去物色宅子的,免得到時候匆匆忙忙搬過去,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穆酒走后,曲花間便一直待在家里養病,一直到臘月,身體才基本恢復往日的狀態。
臘月初八便是曲花間的十八歲生辰,古人講究十六歲成人,二十及冠,十八歲反而只是個普通的生辰,而且曲花間內里也早就是個成年人了,也沒有太注重這個意味著成年的日子。
但他不在意,有人在意,生辰這日曲府的下人們如同往年一般,將屋里屋外打掃一新,又準備了長壽面和宴席,全府上下喜氣洋洋的給曲花間過了個生辰。
小林照例給曲花間送了個小禮物,然后笑瞇瞇的搬出個小箱子,說這是穆酒寄存在他這里的生辰禮物,托他到日子再交給曲花間。
兩人相識不過三年,從沒在一起過過生辰,但穆酒卻每年都會在當天托人給他送禮物,想到這里,曲花間搬家的心情更急切了幾分。
打開箱子,里面是一件穆酒親手縫制的火狐披風,保暖又好看,襯得曲花間略帶蒼白的膚色都紅潤了些,看著鏡子里披著嫣紅披風的人,曲花間不禁好奇,穆酒一個大將軍,為什么手工活做得那么好。
除了披風,箱子里還有一封信,信里不出意外是一些祝賀生辰的話語,末尾還有一句情話。
愿君年年歲歲常歡喜,歲歲年年常相見。
看完信,曲花間將信紙放進專門用來裝信的匣子里,珍而重之的保存起來。他輕輕撫摸著披風上細密的針腳,仿佛能看到男人每日忙完軍務,拿著針線在昏暗的燈光下細心縫制的樣子。
曲花間站在院中,嘴角微微上揚,抬頭望著滿園積雪,卻不覺寒冷,仿佛已看見幽州的春色盎然。
過完生辰,又是新的一輪春節,因著明年開春便要搬家,曲府上下都有些忙碌,既要準備過年的各項事宜,又要整理行囊。
因著曲寶不在,曲花間親自督陣,生怕遺漏了什么重要物件,他招來各處產業的管事們一一叮囑。
好在管事們平日里都能獨當一面,將自己手中的事情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真搬走了也沒什么好擔心的,只需他們定期寄信匯報即可。
府中仆役們雖說大部分都是家生子,但也有幾個與別家結親的,曲花間特意吩咐下去,這些人若有不愿意跟他同去幽州,也不必勉強,只將他們留在這里看家,反正他時不時也要回青岱,宅子也需要人打理。
除了仆役,還有給他打工的幫工們,像林茂兄妹和余三母子,曲花間也逐一詢問了他們的意愿。
林茂經常隨曲花間南奔北走,妹妹都是放在曲府養著的,自然是曲花間去哪里,他二人就去哪里,且林茂唯一的好友陳成也搬去了漁湖田莊,去了幽州還能常常見面。
至于余三母子,余三怕自己這一走,逢年過節沒人給丈夫上墳,便決定還是留在青岱,李阿大還沒滿十歲,自然也是跟著母親留下來。
半大小孩兒跟著曲花間讀了幾年書,心里十分不舍,但也放不下母親,這些日子總是悶悶不樂的,連平日里最愛吃的鹵雞爪都不香了。
曲花間見狀,便讓母子倆繼續住在府里,又給他尋摸了個口碑不錯的書塾,交足了三年的束脩,方便李阿大繼續學業。
余三感激不盡,眼眶微紅,連聲道謝,甚至還想給他磕頭道謝,曲花間連忙扶起她。
這是余三丈夫拼了性命也要守護的妻兒,他因給曲花間做事而去世,曲花間自然應當照拂他們。
李阿大平時是個靦腆的孩子,但十分懂事,即便萬般不舍,也明白母親的堅持,他抓著曲花間的衣袖,眼眶泛紅,低聲道:“東家,我一定好好讀書,等長大了給您效力。”
曲花間摸摸他毛茸茸的發頂,笑著說,“好啊,我等著你。”
這個年過得十分簡單,很快便到了正月,此時冀州的雪漸漸開始消融,化雪時的氣溫比積雪更低,寒風凜冽,但曲花間已經開始讓仆役們把不常用的東西都裝上了馬車,只等天氣回暖便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