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驚蟄本就是愛湊熱鬧的性格,便提議也過去看看,跟在幾人后面的曲寶早就伸長了脖子,見狀也高興起來,兩眼晶亮的等少爺發話。
曲花間自是無有不應,幾人便也往那人堆里走去。
走近便聽到人堆里傳來的吆喝聲,原來是一個路過的雜戲班子在此地搭臺唱戲。
戲臺不高,被人圍起來后面的人看得不甚清楚,好在曲花間這幾年身量拔高了許多,穆酒和顧驚蟄本身也是高個子,也不至于被完全擋住視線。
唯獨稍微矮些的曲寶和小林掂著腳看得費勁,林茂對看戲不感興趣,一直關注著身邊的曲寶,見狀干脆攔腰將人撈起,坐在自己肩膀上,叫他看得清楚些。
“哎!你做啥!”曲寶驚叫出聲,后來發現這樣確實看得更清楚,也便不叫了,任憑周圍的人投來打量的目光。
穆酒回頭看了兩人一眼,又看向身側的青年,青年如今已經及冠了,從當年身高只到自己肩膀,到現在只比自己矮半個頭,他有些蠢蠢欲動。
別人有的,他的戀人也該有,還要更多。
曲花間及時讀懂了他的想法,連忙伸手捏住男人即將動作的手,阻止了自己成為現眼包。
顧驚蟄本身很愛聽戲,這般民間戲子功底雖不如戲園子里的人扎實,唱的也是耳熟能詳的老本子,但也別有一番風味。
見客人喜歡,眾人便陪著他聽完了整場戲。
一曲終,有人敲著銅鑼,拿著木盒穿梭人群中求打賞,走到幾人面前時,路過的戲班子自然不認識曲花間,但見他們衣著華貴,便眼含期待的看著他們,好話也是一籮筐的倒出來。
顧驚蟄從袖中取出一角碎銀子丟進錢盒里,與里面零星的銅錢碰撞發出叮當的脆響,轉頭看到曲花間竟也鐵公雞拔毛,打賞了一角不算小的銀子。
其余人除了穆酒,都多多少少給了些賞錢,幾兩碎銀對幾人來說不算什么,但對戲班子的人已是難遇的大錢了,那人高興不已,弓著身子連連道謝,又是一番吉祥話脫口而出。
幾人走出人群,顧驚蟄不由得低聲詢問,“你不是看戲從來不打賞的嗎?怎么今日如此大方?”
曲花間微揚起唇角,“我去戲園看戲,是給了戲票和茶錢的,戲園的戲子們雖說也苦,但到底衣食無憂,我給錢不過是錦上添花,而這些行腳戲班卻是靠賞錢過活,不一樣的。”
漁湖鎮才休養生息幾年,百姓大多不富裕,都愿意零星給一兩個銅子兒,何況他這個鎮長。
況且若是叫戲班子去了別處說起漁湖鎮窮得沒人看戲,還叫他怎么吸引別處客商過來做生意?
顧驚蟄點點頭,對曲花間的為人更了解了幾分,這人真是很有些憐弱之心,見不得人間疾苦。
一路上有許多百姓都認識曲花間,有些膽子大的人會特地過來打招呼,膽子小些的,打上照面也都是咧嘴露出笑意,眼里皆是尊敬與感激。
聽說這鎮上所有百姓都是他收容的流民,以一家之力養活數十萬人,叫他們安居落戶,自食其力,才有了如今這逐漸繁榮的漁湖鎮。
能與這樣的人合作做生意,又成了好友,顧驚蟄也頗感與有榮焉。
顧驚蟄不知道的是,曲花間不僅養活了這數十萬流民,還是二十萬邊軍的衣食父母,這些年流水的物資運往邊境。
他生意做得這般大,卻總是十分節約,從不沾染奢靡之事,甚至算得上摳搜,也是因為錢都拿去做這些事了,手里長期沒有多少現銀。
這些事曲花間自然不會同顧驚蟄講起,便是讓他以為自己是個守財奴也沒什么大不了,當然他也相信自己的眼光,顧驚蟄不是那般瞧不起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