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從曲花間這里學會下五子棋后,便上了癮,每日的愛好除了練刀喝酒,又多了個找人下棋。
偏偏他又菜又愛玩,是個臭棋簍子,不僅總是輸給嚴子淵,還愛耍賴,半點沒有年長者風范。
嚴子淵苦穆鎮北久矣,在第三次被悔棋后不顧斯文地攪亂了棋局,讓曲花間來同他下。
曲花間下棋就正常許多,兩人輸贏有往來,看得穆老在一旁指指點點,“誒!下這兒下這兒!”
“看吧,下這兒就贏了!”
“哦豁!”
“閉嘴!觀棋不語你不懂嗎!”嚴子淵忍無可忍,呵斥出聲。
穆老也不服輸,嚴子淵也顧不上下棋了,你一言我一語斗起嘴來,遠香近臭,這對昔年好友門對門住了一年,已不復當年客氣,整日吵得雞飛狗跳,嚴府的下人都習慣了。
曲花間夾在兩人中間,有些不知所措,好在他們并沒有吵多久,又開始哥倆好了,穆老還提醒嚴子淵,“你不是有話對小曲說嗎?”
“啊對,你不說我還真忘了。”嚴子淵正襟危坐起來,轉頭看向曲花間,將所說之事款款道來。
原來經過兩年的收留,漁湖田莊已經容納了數十萬流民,這樣大規模的人口聚集地,已經趕得上一個人口密集的大縣了,自然而然就產生了許多大小事務和紛爭。
護衛隊除了巡邏和訓練外,還要兼職處理佃戶們之間的糾紛,原先田莊只有十多萬人時,杜山君和幾個護衛隊長還能勉強應付得過來,如今人越來越多,他們也有些分身乏術了,急需一個像縣衙這樣的機構處理這些事情。
之前曲花間這個話事人不在幽州,遇到一些無法處理的事情,杜山君就會將涉事人送到幽州來,請衙門評斷,這一年來幽州府衙的工作量比往常大了一倍不止。
本來府衙就沒多少人,這一下子弄得衙門上下叫苦不迭,嚴子淵便提議在漁湖田莊設立一個衙門,可漁湖田莊算是曲花間的私產,他不在,沒人能做主這樣的事。
就這樣煎熬了整整一年,嚴子淵總算把他盼回來了,特意調了休沐在家,同他說起這個事。
“你放心,我并非是要干涉漁湖田莊的內務,而是打算設立一個鎮,由你為鎮長,政務也由你獨自處理。”怕曲花間誤會,嚴子淵趕緊多加了一句,還同他解釋一番設鎮的緣由。
雖說數十萬人的聚集地,至少也是個郡縣級別了,但曲花間沒有功名在身,若是將漁湖田莊設為郡縣,不僅要通過朝廷審核,縣令人選也得經過朝廷選擇才行,還是不如村鎮方便。
知府有直接設立村鎮的權利,且鎮長乃是不入品階的小官,不需要考取功名,多是由當地鄉紳兼任,不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是十分方便的。
曲花間聽完嚴子淵的話,沒多猶豫便點頭同意,甚至還表示要出五千兩納資,作為捐官的費用。
捐官之策古來有之,許多財政困難的地方,都會以這種方式讓平民百姓或是功名不足以達到授官水平的士人捐納錢物,以獲得爵位官身。
但也有一定限制,像曲花間這樣連童生都沒考過的人,最多也就只能捐個鎮長或是衙門書吏,再高的帶品階的官位,除非是暗箱操作弄個假功名,否則是不合規矩的。
對于曲花間要出納資這件事,嚴子淵并沒有客氣,一來這本就是正常流程,二來府衙確實資金緊張,去年幽州各地除了府城和連城勉強好一些,其他幾個縣的各項稅務都沒收齊,整體差了一大截,有了這五千兩,今年的壓力便會小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