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的石桌本是用來放置茶水糕點的,不是很大,擺不下幾個菜,哪怕是比普通碗盞小一號的碟子,也只放下四菜一湯,雖不多,但三個人也夠吃了。
因著身體原因,趙無歡的飲食很是清淡,面前擺著一道清炒時蔬和一份蒸蛋羹,湯品則是山藥燉雞,上面的葷油被撇得干干凈凈,雞湯也干凈透亮,能清晰的看見碗底零星幾塊去骨雞塊和淮山。
好在曲花間兩人面前是正常的肉食,否則這頓寡鹽淡味的飯是真沒什么可吃的。
趙無歡和長史似乎謹守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從頭到尾都無聲進食,一直到三人放下碗碟。
侍從悄聲將碗筷撤走,除了微風拂過湖面,推動湖邊柳葉發出的沙沙摩擦聲,曲花間沒聽到過任何雜音。
這頓飯簡直食不知味,曲花間也不想再和他們浪費時間,決定主動出擊。
“不知王爺找小民過來,有何吩咐?”
“也沒什么大事,本王曾聽聞青岱有位大慈大悲的活菩薩,不僅家財萬貫,還貌比潘安,救窮苦百姓與水火之中,一時有些好奇罷了。”
說這話時趙無歡的視線落在曲花間臉上,眼神中帶著輕描淡寫的審視。
“如今一見,果然傳聞非虛,長安果真是個妙人。”
“王爺過譽,小民不過是個小商人,當不起這些夸張的虛名。”
“聽說長安與鎮守北疆的穆將軍乃是至交好友?”趙無歡的話題轉得飛快,曲花間只得順著他的話謹慎回答。
“巧合之下相識,有些交情。”
“哦?只是有些交情而已嗎?我怎么聽說你與他分桃斷袖,抵足同塌呢?看來傳言不可盡信。”
“……”
面對這不知深淺的貼臉開大,曲花間選擇保持沉默。
趙無歡見對方久久不語,不由輕笑出聲,蒼白的病容似乎染上一絲活人氣息,“長安不必緊張,你也知道我體弱,常年足不出戶,無聊得緊,是以很喜歡聽人講這些風聞趣事罷了。”
曲花間拱手應是,卻不知如何接他的話茬,兩方從前素不相識,他也不想過多同對方說起自己的感情問題,只好保持沉默。
“對了,先前我差人從青岱進購了一批肥皂放在鋪子上賣,結果東西還沒送到呢,就化成了一攤稀湯,聽聞這東西是你家獨有,不知長安可有話說?”
趙無歡連續說了這么一會兒話,似乎已經疲憊不堪,聲音都放輕了許多。
曲花間聞言心念一動,暗自回憶了近日看過的賬本,確認沒有大批量賣到沉水郡的訂單,這才開口維護自家的口碑。
“最近家里出了個背主的佃戶,或許是沒處理干凈,將一部分方子給泄露出去,市面上確實出現了一些仿制的肥皂。”
“敢問王爺您的肥皂可是在曲記的鋪子訂購的?”
趙無歡好整以暇的伸手支撐著沒甚力氣的身子,一時言語刁鉆起來,“這我倒是不知了,不過空口無憑,長安要如何自證這肥皂不是你家產的呢?畢竟誰都知道,這肥皂是你曲長安的獨門秘方。”
“那些肥皂的包裝紙王爺可還有留存?”曲花間并未被刁難到,而是胸有成竹地詢問。
很快,有侍從在趙無歡示意下取來幾張黏糊糊的油紙,上面未干涸的肥皂被擦去,但仍舊有些殘留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