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兵士們最盼望的,竟然是自己所在的隊伍能被選中前去阻擊敵人。
只因為上戰(zhàn)場之前,通常會有一頓飽飯吃。
想到這里,常征捏緊手中的木棍,更加打起精神來。
時間回到半個月前,長長的車隊經(jīng)歷了水路轉(zhuǎn)陸路,又穿過冰雪初融的北荒,終于抵達了幽州邊城。
林茂和常征手下一位名叫劉大的漢子望著一望無垠的邊境城墻,長長的舒了口氣。
城墻下是一排排整齊劃一的低矮土墻茅草屋,干凈利落,正是邊軍駐守地所在。
駐地四面都設(shè)有哨塔,眾人隱約能看到上面站著個直挺挺的士兵。
劉大舉起兩面用木棍綁頭巾制成的簡易旗幟,沖城墻方向揮動信號。
哨塔上的士兵都是百里挑一的好眼力,看清信號內(nèi)容,三兩下利落跳下哨塔,疾步奔向主帳。
將軍的好友曲公子又派人送糧食來了!
消息不脛而走,一向紀(jì)律嚴(yán)明的邊軍也不禁騷動起來。
因為邊軍已經(jīng)瀕臨斷糧了,每日的飯食都是稀粥,近幾日粥已經(jīng)越來越稀了,甚至要撈好半天才能在碗里撈出幾粒米。
朝廷遲遲不肯發(fā)軍餉,好幾年前穆酒便開始組織兵士們在駐地周圍開荒種地。
可邊軍數(shù)量龐大,種出來的糧食也僅夠吃半年的,后面半年,只能靠朝廷偶爾發(fā)來的極少數(shù)軍餉,和穆酒的父親穆老將軍在京中變賣家產(chǎn)苦苦維持。
穆家世代為將,從前也顯赫無比,可再多家產(chǎn)也有變賣完的一日,而今年,便是窮途末路。
去年,穆酒曾請旨回京一趟,皇帝雖同意了他回京,卻閉門不見,整整一個月,連大朝會都未曾露面。
穆家父子倆與戶部周旋數(shù)日,竟是一分錢,一粒糧食也沒要到。
而在衙門里叫窮叫苦的戶部尚書,一下值便同吏部尚書直奔京城最大最繁華的酒樓,點了滿滿一桌子珍饈佳肴,只挑三揀四的吃了幾口,便喚來歌姬尋歡作樂。
兩人喝得高興,戶部尚書還將白日里穆家父子卑微陪笑的事講來作樂子。
“穆家那兩個憨貨,但凡是有林兄你半分聰慧,也不至于窮得衣服都洗得發(fā)白,還一品大將軍呢,真是丟死人了,哈哈哈哈!”
“李兄你也不差呀,聽說此次圣上修建行宮預(yù)計耗資百萬,想必你……誒!哈哈哈!”
“嗨!錢還在國庫里放著呢,林兄你莫胡言亂語……”
穆酒剛好受友人相邀路過包間,透過門縫將里面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是那兩人是真蠢,還是肆無忌憚,竟將這些話拿到臺面上來說。
那一刻穆酒甚至產(chǎn)生了一些大逆不道的想法,這樣的皇帝,這樣的朝廷,老子還效忠他做甚!
平日里處變不驚,戰(zhàn)場上運籌帷幄的大將軍,此刻卻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直接一腳踹廢了包廂的門,將懷里摟著嬌媚歌姬,腦滿腸肥的二人踢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