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的姐姐看起來狀態(tài)尚可,她從秦文身后繞過來,沖曲花間福身,聲音婉轉(zhuǎn)如黃鶯:“多謝恩公出手相救,那些水匪手里不知沾染了多少鮮血,死不足惜,她們的家人大多喪命在水匪手上,俱都報仇心切,懇請恩公莫要見怪。”
曲花間點點頭表示理解,隨即吩咐常征等人將尸體就地掩埋,又讓曲寶在寨子中尋來干凈的衣物和吃食,分發(fā)給那些女子。
女子們身上幾乎都沾染上不少血漬,一想到那是仇人的血,心中升起快意的同時又頓感惡心,紛紛躲進(jìn)屋舍中將衣物換下。
秦文的姐姐名喚秦鶯兒,她換好衣服略微整理了一下,便出門來再次向曲花間道謝。
“恩公,不知這些苦命的女子,您打算如何安排?”秦鶯兒行商多年,比別的閨閣女子多了幾分堅韌,此時并不自卑自艾,反而開始為一同遭難的女子們打算。
這些女子入了匪窩,早已失了清白,在這女子貞潔大過天的時代,即便被救出來,也是無處可去了。
“看她們自己怎么打算,若是愿意回家的,便打發(fā)些盤纏,順路的話也可以跟我們一起走,若是無處可去,我也可暫時收留她們一段時日。”
說完,曲花間轉(zhuǎn)眸看向秦鶯兒,“或是秦小姐有所打算?”
秦鶯兒點點頭,“家中二老還算開明,想必不會嫌棄我曾委身于水匪,且家中生意皆由我經(jīng)手,若這些女子愿意跟我回江南,可以為我家做工以養(yǎng)活自己。”
“如此甚好。”曲花間聞言不經(jīng)對秦鶯兒多了幾分好感,如此落落大方的女子,在封建社會可不多見。
且她父母能讓其參與自家生意,想必也是開明良善之人。
經(jīng)過一番交談,秦氏姐弟自述她們家住金陵,家中產(chǎn)業(yè)涉獵廣泛,是江南一帶數(shù)得上號的大商戶。
船上這批貨本就打算銷往江南,若是秦鶯兒所言不虛,說不定可以與他們合作一番,曲花間暗忖。
心念微動間,面上卻不動聲色,“我與令弟有約定,若秦小姐沒有其他打算的話,我會按照約定送你們回金陵。”
秦鶯兒聞言自是沒有意見,甚至暗暗松了口氣,她們原先的船只早不知被水匪賣去何處了,隨行的仆役打手也全都遇害,靠她們兩個人四條腿,要想走回金陵,怕是還沒出青州地界就小命不保了。
秦文一直聽著自家姐姐和曲花間的對話,悄悄打量了一眼正在打掃戰(zhàn)場的常征一眼,心底暗暗驚訝。
也不知道這姓曲的東家究竟是何背景,手底下的人各個孔武有力,面有血氣,完全不像是普通商戶人家能養(yǎng)出來的護(hù)院。
曲花間將秦氏姐弟的神情盡收眼底,大概能猜到二人心中所想,彎如新月的眉毛微挑,隱約有種狐假虎威的快感。
行伍出身的護(hù)衛(wèi)們行動利落,打掃戰(zhàn)場外加清理戰(zhàn)利品沒用多長時間,只是天邊紅云低懸,眼看就要天黑,只得原地休整一夜。
縱使匪窩剛死過人,又糟亂不堪,在船上待了好幾天的曲花間還是忍著心中不適住進(jìn)了臨時搭建的帳篷里,比起心中不適,搖搖晃晃的船艙住著更讓人身體難受。
倒是被救下來那些女子,全都選擇待在船上過夜,哪怕只能在甲板上打地鋪,她們也再不愿踏足這片讓她們受盡欺辱的土地了。
如曲秦二人所料,這群女子共二十三人,全都選擇了留下,沒了清白的她們,已經(jīng)是被洪水沖散的浮萍,無根,亦無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