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另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說話的人指尖敲著桌面,脆響在安靜的堂內格外清晰,“星寰帝手段狠辣,當年廢帝復位都沒難倒她,焉知這不是引蛇出洞?別忘了崔明堂是怎么栽的——他以為抓住了把柄,結果呢?還不是成了階下囚,永困星獄。”
“可再等下去……”有人急了,聲音都變了調,“王老被圈禁,崔明堂永囚,我們在六部的人,這幾日也被星閣的人查了好幾次,再等下去,怕是要被逐個清算!”
“等。”蒼老的聲音斬釘截鐵,沒有半分商量的余地,“等宮里的信兒,等李謹言傳回來更準確的消息——他在宗正寺,離那位小公主近,能探到我們探不到的東西。也要等……看看那位小公主接下來會如何。”他說著,目光落在窗外的風雪里,像是能透過厚厚的雪幕,看到晨曦閣的方向,“星靈之力一旦覺醒,可不是小事。”
宗正寺檔案庫,李謹言借著整理卷宗的名義,站在書架前,指尖在一枚有裂痕的玉簡上輕輕摩挲。那裂痕是他當年偽裝落魄書生時,故意摔出來的——這樣密文就能順著裂痕滲進去,不會留下痕跡。他低著頭,看似在核對卷宗上的名字,實則將一道極其簡短的密文,注入了玉簡:“帝恙重,宮戒嚴,曦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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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文化作一道淡藍的流光,從玉簡的裂痕里鉆出來,像條小蛇,順著書架的縫隙爬出去,融入了窗外的漫天風雪。沒有聲音,沒有痕跡,只有李謹言嘴角勾起的一抹極淡的笑——他知道,這道流光會順著風雪,傳到那座隱秘宅邸,也會傳到更遠的地方。他抬頭望了望窗外的雪,眼底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曦無異”三個字,藏著只有自己人才懂的暗語——星靈未醒,可待時機。
超越凡人感知的維度里,那雙冰冷的眼睛微微轉動,瞳孔里映著帝都的風雪,也映著沈靜姝識海里的亂流,還有沈曦指尖的暗金碎光。
【……咯……咯……】細碎的笑聲在虛無中回蕩,像金屬摩擦的沙沙聲,【……小蟲子掙扎得更厲害了……這樣才有趣……】
【……鑰匙亮了……】另一道低語響起,帶著老樹皮開裂的沉悶,【……冰川下的老骨頭們也醒了……共鳴的味道……真甜啊……】
【……別急……】最古老的聲音壓過一切,像山澗冰崩的轟鳴,卻又輕得像耳語,【……讓她把自己燉熟……讓鑰匙把門打開……盛宴……才剛開始呢……】
低語消散,只留下冰冷的期待,像一張無形的蛛網,纏在帝都上空,連飄落的雪片,都帶著點讓人窒息的重量。
“北境……冰川……”
乾元殿內,沈靜姝猛地睜開眼,眸中布滿血絲,像兩團燃燒的野火。她伸出手,死死抓住了守在一旁的蕭逸塵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指甲掐進他的皮肉里,留下五個青痕——那是帝王在絕境中,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執拗。她的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木頭,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順著嘴角往下淌:“洞穴……里面的東西……找到……關聯……曦兒……”
蕭逸塵心頭一震,瞬間想起了星閣秘藏室的異動——沈曦的暗金碎光,冰川碎片的共鳴,還有陛下此刻說的“關聯”,所有線索像被一根線串了起來。他剛要開口詢問,沈靜姝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鮮血濺在他的官袍上,像開了一朵凄厲的紅梅,順著衣料的紋路往下滲,很快就被冰冷的空氣凍住。她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像燃盡的燭火,手卻依舊死死攥著他的手腕,不肯松開——那是她在昏迷前,最后的執念。
“陛下放心。”蕭逸塵輕輕掰開她的手指,動作溫柔得像怕碰碎了她,又為她掖好被角,指尖觸到她冰涼的手背,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揪了一下,“臣這就去查,北境之事,定能找到破解之法。”
轉身走出殿門時,風雪迎面撲來,雪片打在臉上,像無數細針在扎。蕭逸塵望著漫天飛雪,忽然明白了——陛下在識海里抓住的,不僅是北境的方向,更是解開所有謎團的鑰匙:古神核心、織網者、域外來客、沈曦的星靈之力,所有線索都繞著北境冰川,打了個死結。而現在,這根結的線頭,終于被陛下找到了。
他抬手召來影衛,聲音冷得像冰,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然:“傳我命令,星閣所有關于北境上古遺跡、域外傳承的秘典,即刻送到乾元殿——哪怕是先秦的殘卷,哪怕是字跡模糊的拓本,都不能漏!再讓秦岳加派斥候,冰川百里之內,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線索!另外,派人盯著李謹言,他的一舉一動,都要報給我!”
影衛領命而去,靴底踏在積雪上的聲音很快消失在風雪里。蕭逸塵望著乾元殿的琉璃瓦,上面的積雪厚得快要壓垮檐角,卻依舊有雪花不斷落下,像要把整個帝都都埋進素縞里。他知道,這場雪不會停了,而一場更大的風暴,已在北境的冰川之下,悄然醞釀——那里藏著的,或許是挽救陛下的希望,也或許是毀滅整個帝國的深淵。
殿外的雪又密了幾分,打在殿檐上,像無數細指叩門,催著這場圍繞帝星、星靈與域外之謎的博弈,盡快走向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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