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姝的心猛地一緊!連忙豎起耳朵傾聽。
“她們說什么了?”春雨也緊張起來。
“她們說……說小禾死得十分蹊蹺!”雀兒的聲音更低了,帶著一絲恐懼,“說撈她上來的時候,她手里……她手里好像死死攥著個什么東西……像是……像是一小塊扯下來的粗布條,顏色很深,濕透了也瞧不出本來的顏色……但肯定不是她自己衣裳上的!”
攥著東西?粗布條?!
沈靜姝的瞳孔驟然收縮!不是自盡!果然不是自盡!那布條……是掙扎時從兇手身上扯下來的嗎?!
“還有呢?”春雨焦急地追問。
“還有……還有就是……”雀兒咽了口唾沫,“張嬤嬤當時趕到現場,臉色難看得嚇人,立刻就把那布條搶過去收起來了,還厲聲警告所有在場的人都不許亂說,否則就拔了舌頭攆出去!然后……然后就一口咬定是小禾自己想不開投的井……”
張嬤嬤!又是她!她搶走了證據!
沈靜姝的手死死攥緊了被角,指甲幾乎都掐進了掌心。憤怒與寒意交織著涌上心頭。
“哦,對了!”雀兒像是突然又想起什么,“還有一件事挺怪異的……其中一個嬤嬤嘟囔了一句,說真是活見鬼了,那井臺邊上那么滑,她跑去打水時差點摔跤,可卻發現了半個模模糊糊的、像是男人靴子踩出來的泥印子,比她們的腳可大多了……不過后來被張嬤嬤讓人趕緊沖洗掉了……”
男人靴子的泥印子?!浣衣房那種地方,怎么會有男人的腳印?還出現在井臺邊?!
一個清晰而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面瞬間闖入沈靜姝的腦海——黑夜,冷雨,一個身著男人靴子的身影(或許是偽裝),將拼命掙扎的小禾強行拖拽至井邊,無情地推入冰冷的深淵!小禾在絕望之中,徒手抓住了兇手衣襟的一角,扯下了一小塊布條……
而張嬤嬤,則在第一時間趕到,迅速毀滅證據,統一眾人的說法,將謀殺完美地偽裝成了自盡!
好狠毒!好周密!
這條新的線索,如同一道閃電,瞬間照亮了部分黑暗,卻也讓那黑暗顯得愈發猙獰可怖!
兇手可能是個男人,或者是身著男裝的人!張嬤嬤是幫兇,甚至可能就是主謀之一!
雀兒傳完話,像只受驚的小兔子般飛快地跑開了。
室內再度陷入死寂。
春雨臉色慘白如紙,顯然也想到了那可怕的場景,渾身瑟瑟發抖。
沈靜姝坐在榻上,一動不動,仿若化作了一尊冰雕。唯有劇烈起伏的胸口和眼中燃燒著的冰冷火焰,彰顯著她內心的驚濤駭浪。
地圖、舊邸、神秘的來信、小禾之死的真相、男人的靴印、被奪走的布條證據……無數線索碎片在她腦海中瘋狂地旋轉、碰撞!
對方已經動手了,采用了最為直接、最為殘忍的手段。
她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蟄伏期,已然結束。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枕下那凸起的輪廓上。
那被朱砂圈出的“榆錢舊邸”,無論前方是龍潭虎穴,她都必須去一探究竟!
但在那之前,她需要一件東西——一件能讓她悄無聲息地離開侯府、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東西。
她的目光,緩緩移向桌上那本被她翻得破舊不堪的《女誡》,以及……旁邊針線筐里,那把小巧卻異常鋒利的銀剪刀。
圖窮匕見,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