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穿透安濟坊上空還未散盡的薄霧,將一夜的死寂與血腥鍍上了一層虛假的溫暖。
空氣中,血與藥草混合的氣味依舊濃烈,提醒著昨夜的戰斗并非噩夢。
蘇菱安靜靜坐在葉寒舟的床榻邊,素白的手指輕柔地撫過他赤裸胸膛上那道詭異的銀色誓紋。
紋路中心,一道細如發絲的裂隙里,微不可察的黑氣如附骨之疽,隨著他心臟的每一次搏動而收縮、舒張。
每一次搏動,都讓他的呼吸微弱一分,仿佛生命力正被那裂隙無情地吞噬。
她的聲音壓抑著滔天的怒火與后怕,低沉得如同嘆息:“你瘋了?明知那是玄冥子最后的殘魂劇毒,還主動引到自己體內?”
葉寒舟緩緩睜開眼,那雙總是深邃如夜的眸子此刻染上了一層灰敗,卻依舊含著笑意。
他的笑極淡,卻帶著一絲不容置喙的決絕:“是你,把我從一個只知交易的鬼醫,重新變成了人。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一個人扛下所有。”
他費力地抬起手,反握住她冰涼的指尖,掌心的溫度灼人。
“它想借誓紋重生,回到你身上?”他嘴角的弧度多了一絲凜冽的瘋狂,“那我就將它鎖在離你最近,卻又永遠碰不到你的地方。我的心,就是它的新囚籠。”
蘇菱安的心臟狠狠一抽,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他用自己的命,為她鑄了一道防線。
“閣主。”
沙啞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墨鴉倚門而立,半邊臉上的機關眼閃爍著微弱的金光,另一只完好的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沒有看床上的葉寒舟,而是徑直走向蘇菱安,攤開手掌。
掌心,是幾片破碎的黑玉佩。
“昨夜,我用這枚天羅閣信物的殘片,激活了安濟坊地下的緊急密檔陣紋。”墨鴉說著,將殘片按在房間角落一塊不起眼的青石板上。
石板上的古樸紋路瞬間亮起,一道道金色的字符如游魚般浮現在半空。
“天羅閣七芯圖錄——一芯在玄冥子心,二芯在燼霜鼎,三芯在北境寒棺,四芯在南荒蠱冢,五芯在西漠佛顱,六芯在東海沉舟,七芯在古玉殘核。”
這正是蘇菱安早已知曉的秘密。
但墨鴉接下來的話,卻讓她渾身血液幾乎凝固。
“這是被篡改過的版本。”墨鴉的聲音愈發沙啞,他指向那第一條記錄,“我勾出的,是被強行抹去的原始密檔。原本的記錄是——‘一芯,在初代守芯人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