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濟坊的死寂被一聲壓抑的咳嗽打破,蘇菱安緩緩睜開雙眼。
她的氣息虛弱如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但那雙眸子卻清明得嚇人,仿佛燃盡了所有迷茫,只剩下冰冷的火焰。
她沒有起身,只是輕啟干裂的嘴唇,聲音沙啞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院落:“來?!?/p>
話音未落,百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從陰影中走出。
他們步履蹣跚,面色慘白,每走一步都伴隨著劇烈的咳血,但他們的眼神卻與蘇菱安如出一轍——空洞,卻又燃燒著某種瘋狂的忠誠。
在他們每個人的額心,那原本妖異的血色蓮花,此刻竟已悄然轉變為繁復而神圣的金色紋路。
蘇菱安的目光掃過他們,沒有憐憫,沒有悲傷,只有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
她取過一只粗糙的陶碗,毫不猶豫地用指甲劃破自己的掌心。
殷紅的血珠滾落,卻不像常人的血液那般粘稠,反而晶瑩剔透,散發著微光,仿佛是世間最純凈的源泉。
一滴凈源之血落入碗中,她低聲開口,那聲音仿佛是對這百名“妖蓮”的敕令,也像是在對冥冥中的某個存在宣告:“我蘇菱安在此立言——你們的血,不為祭祀,不為詛咒,只為讓我看清這世間最大的謊言。”
“嗡——”
血滴在碗中瞬間化作一片血色光暈,如漣漪般擴散開來。
下一刻,那百名病患額心的金紋血蓮驟然亮起,他們的瞳孔也在同一時間化作純粹的金色!
百雙金瞳仿佛百盞神燈,光芒在半空中交織,竟硬生生勾勒出一幅流動的立體圖景!
畫面中,城南那座早已荒廢的老宅內,一個身披玄色道袍的身影正獨坐堂前,正是玄冥子。
他神情悠然,仿佛在等待什么。
突然,他袖袍微動,一顆漆黑如墨的蓮子悄然滑落至掌心。
幾乎在蓮子出現的瞬間,百里之外,正急速趕來的墨鴉懷中,那塊從邪神體內取出的黑玉殘片猛然發出一陣劇烈的共鳴震顫!
墨鴉的機關心在那一瞬間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住,擂鼓般狂跳起來。
他死死盯著那空中由金瞳構筑的圖景,畫面是如此清晰,連玄冥子嘴角那抹詭異的微笑都纖毫畢現。
他猛地掏出那塊依舊染著蘇菱安鮮血的玉佩殘片,不顧一切地將其貼在劇烈震顫的黑玉之上。
兩股力量碰撞的剎那,玉佩殘片上,古老的紋路竟被黑玉的能量點亮,一行血色的小字浮現其上:“命蓮子,種魂種,七芯未齊,不可輕啟。”
命蓮子……魂種……
墨鴉如遭雷擊,腦中瞬間電光石火!
玄冥子不是要復活什么狗屁邪神!
邪神不過是幌子,是祭品!
他真正想要的,是借助蘇菱安至純至凈的凈源血脈,催動這顆“命蓮子”,喚醒傳說中七芯蓮座中的“一芯”,然后取而代之,自己成為新一代的心源之主!
“不好!”他猛然驚醒,調轉方向,拼盡全力朝安濟坊狂奔而去。
他必須告訴蘇菱安,這背后是一個橫跨百年的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