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詭異而空靈的鈴聲,毫無征兆地從四面八方響起。
只見那翻涌的靈泉黑氣中,竟緩緩升起上百道瘦弱的女童虛影。
她們面容枯槁,眼窩空洞,手中各持一枚白骨制成的鈴鐺,一步步將阿蕪包圍在中心。
她們的嘴巴無聲開合,但那匯聚在一起的怨毒意念,卻化作雷霆,在每個人腦海中炸響:
“還命……”
“還命來——!”
這是……被偽印獻祭掉的那一百名心源族女童的魂魄!
她們被禁錮于此,如今偽印破碎,第一件事,便是向宿主索命!
“啊——!”
阿蕪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在百魂索命的怨念沖擊下,猛地向后倒去。
她左眼中那顆用以偽裝的琉璃珠,在這股沖擊下轟然崩裂,化為齏粉,空洞的眼眶里,瞬間流下兩行觸目驚心的血淚!
不遠處的墨鴉,周身機關“咔噠”作響,眼中紅光急速閃爍,忠實地記錄下偽印崩解的全過程。
他那純由機關構成的舌頭,竟也因震驚而微微震顫,發出冰冷的機械音:“解析完成……偽印核心……嵌著小桃的一根發絲……以及……九枚心源族長老的指骨。”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蘇菱安,聲音里第一次帶上了驚駭:“這不是繼承儀式……這是以血親為引,長老指骨為陣,百名女童魂魄為祭品的……血祭!是為了強行催生出一個能承載力量的‘容器’!”
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一個用無數生命和謊言堆砌的殘忍獻祭!
就在此時,一直呆立的小桃卻突然有了動作。
她像是被什么吸引,跌跌撞撞地撲到倒地的阿蕪身邊,小巧的鼻子用力地抽動著,隨即,她猛地抬起頭,淚水決堤而出,對蘇菱安哭喊道:“小姐……小姐!她身上……有和您娘親一樣的熏香味道……是安魂檀!她沒有撒謊……她真的……只是想被愛……”
安魂檀,蘇母生前最愛用的熏香,有靜心安神之效。
阿蕪,竟一直用這種方式,來假裝自己還活在母親的懷抱里。
蘇菱安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她緩緩走上前,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屈膝跪下,將那個在血污與怨氣中掙扎、即將死去的女孩,輕輕地、卻無比珍重地抱入懷中。
她的聲音極輕,卻像一道驚雷,清晰地落在阿蕪的耳邊,落在每一個人的心上。
“姐姐錯了。”
“我不該讓你一個人,疼了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