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菱安的脈搏,平穩、強大,甚至比全盛時期還要……詭異。
那不再是純粹的靈力奔涌,而是夾雜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仿佛來自幽冥深淵的陰冷生命力。
他沒有追問蘇菱安的變化,而是將一份寫滿了朱砂批注的古籍推到她面前,聲音凝重如鐵:“沈知白的情況,我弄清楚了。”
他徹夜不眠,翻遍了所有關于替命邪術的記載,終于在一本殘缺的《血海異聞錄》中,找到了一個詞——“燈影重疊”。
“這不是單純的替死之兆。”葉寒舟的指尖點在“寄生標記”四個字上,每一個字都仿佛浸透了血,“這是血海意志植入的‘寄生標記’。血海,一個以執念和情感為食的古老存在。凡是對某人、某物心懷極致強烈執念之人,無論是愛是恨,都會在心神最脆弱的時刻,被它的意志悄然侵蝕,種下標記。”
他抬起眼,看向蘇菱安,一字一頓地吐出那個冰冷的結論:“標記會以宿主的執念為養料,不斷壯大,最終將宿主徹底轉化為血海的傀儡,一個……只為執念而生的魔物。所以,沈知白對你的‘愛’,不是因,而是果。是標記放大了他的情感,并以此為食。原來‘愛’,也是蠱。”
蘇菱安的目光落在古籍上,金瞳中沒有一絲波瀾。
她早就猜到了,沈知白的偏執已經超出了常理。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鎮遠侯府的舊宅早已化作一片廢墟,沈知白就跪在這片廢墟的正中央。
他雙手被特制的玄鐵鎖鏈反縛在身后,形容枯槁,曾經清潤的眼眸此刻布滿了駭人的血絲,正死死地盯著向他走來的蘇菱安。
“你來了。”他的聲音干澀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蘇菱安在他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神情冷漠得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我幫你查歸心門的線索,他們藏在北境的祭壇,我知道入口。”沈知白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掙扎的清明,“我只有一個條件——”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字一頓道:“若我徹底入魔,控制不住自己……求你,親手殺了我。”
這是一種最絕望的清醒。
他知道自己正在變成怪物,也知道自己無法回頭。
蘇菱安靜靜地看著他,看了很久。
久到沈知白眼中的清明幾乎要被再次涌上的瘋狂吞噬時,她才緩緩點頭。
“好。”一個字,冰冷而決絕,“若你成敵,我必不赦你。但你助紂為虐,害我至此,今日之罪,我也記下了。”
這筆賬,恩怨分明,她從不含糊。
就在他們達成這脆弱協議的瞬間,一道身影匆匆從遠處奔來,是一名歸心門的來使。
他看到被縛的沈知白,臉色一變,急聲道:“少主!門主有令,請您立刻回去,血祭大陣……”
他的話沒能說完。
一道小小的黑影“嗖”地一下從蘇菱安身后竄出,正是那只通體漆黑、形似貓崽的小桃。
它沒有攻擊,只是死死咬住了那名來使的衣角,喉嚨里發出威脅性的低吼,一雙獸瞳里滿是厭惡與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