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音回廊深處,銀色的光帶如同一條無聲的星河,靜靜流淌。
昨夜被蘇菱安強行凈化、撕裂的夢魘殘片,此刻正被這光河溫柔地包裹、消融,最終化作一滴滴晶瑩剔???的液體,緩緩凝結(jié)成新的“靜心露”。
這片由精神力構(gòu)筑的奇異空間,既是囚籠,也是熔爐。
蘇菱安雪白的手指輕點在冰涼的回廊壁上,如觸及一池靜水,激起圈圈漣漪。
剎那間,壁上光影變幻,一幅無聲的畫面緩緩浮現(xiàn)——那正是被囚禁于此的小桃,昨夜在夢魘侵蝕的最后瞬間,透過那詭異的共鳴所窺見的地底景象。
畫面中,一個身形佝僂卻依舊透著軍人鐵血之氣的身影,獨坐在幽深的地底空洞之中。
他臉上戴著一張斑駁的青銅面具,遮住了所有表情,只留下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死死盯著面前一根粗礪的石柱。
他手中握著一枚梆子,一下,又一下,極富節(jié)奏地敲擊在石柱上。
“梆……梆……梆……”
聲音沉悶而壓抑,仿佛敲在人的心臟上。
每一次敲擊,心音回廊中便有一段難以察覺的殘破音律隨之共振、而后消散。
起初,這敲擊看似只是單調(diào)的重復,但蘇菱安的眸光卻驟然一凝,銳利如鷹!
“不對!”她低語道,“這不是隨機的敲打……他每一次落點、每一分力道,都精準地對應著回廊中一道即將失控的夢魘殘音。他在用聲音……鎮(zhèn)壓著什么東西!”
就在蘇菱安勘破玄機的同一時刻,盤坐在回廊入口處的葉寒舟,周身寒氣繚繞,整個人仿佛一座萬年冰雕。
他雙目緊閉,體內(nèi)那凜冽的九幽寒毒,正被他以神乎其神的控制力,化作千萬縷冰冷的細絲,小心翼翼地探入沉睡中的九靈胚。
他在模擬,模擬那侵入北境的夢蠱,那無孔不入的蠱音波動!
他要順著這根線,揪出源頭!
突然,葉寒舟猛地睜開雙眼,那雙漆黑的瞳孔中竟閃過一絲罕見的驚駭!
“北境地脈有回應了!”他的聲音低沉而急促,帶著一絲冰冷的凝重,“地脈深處,有人在用一種早已失傳的古調(diào)‘安魂引’,反向壓制蠱音的擴散!但……他的力量已經(jīng)快要撐不住了!”
他猛地轉(zhuǎn)向蘇菱安,一字一句,字字如霜:“那個人,就是你看到的敲梆人。他若停下,被他強行鎮(zhèn)壓在北境地下的百萬夢魘,將在一個呼吸間徹底失控,倒灌人間!”
“轟——!”
葉寒舟的話仿佛一道驚雷,在眾人心頭炸響。
一直蹲在空間邊緣,將一只構(gòu)造精密的機關(guān)耳牢牢貼在地上的墨鴉,此刻額角青筋根根暴起,汗珠順著他冷硬的臉部線條滾落。
他的手指在地面上飛快地刻畫著什么,金屬細絲早已順著空間的縫隙鉆入虛空,捕捉著那一縷縷來自遙遠地底的梆子聲。
他在破譯!
用天工坊最頂尖的解碼術(shù),破譯那看似單調(diào)的節(jié)奏中,隱藏的真正信息!
終于,在葉寒舟話音落下的瞬間,墨鴉渾身一顫,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驚恐與難以置信!
“破譯出來了!”他嘶啞地吼道,“那不是守夜的更聲,是刻在封印上的律令!‘三更不落槌,魂門自開;四更不斷聲,萬夢歸籠’!”
他死死盯著蘇菱安,聲音都在發(fā)抖:“他不是守夜人,他是守門人!他守著的,是‘悲音祭壇’的活封印!”
悲音祭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