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無盡悲鳴與詛咒的洪流,在蘇菱安和葉寒舟的識海中化為實質(zhì)。
眼前是一座燃燒的祭壇,烈焰沖天,將整個空間都染成了絕望的血色。
祭壇之上,一個由無數(shù)怨念與殘魂熔鑄而成的鐵甲巨影,正緩緩站起。
它手中緊握著一柄殘破的斷刀,那刀鋒上流淌的不是光,而是凝固了千年的血與淚。
“凡——取——我——鐵——者——”
巨影的咆哮并非從喉嚨發(fā)出,而是由無數(shù)魂魄的嘶吼匯聚而成,每一個字都帶著金石摩擦的刺耳,震得整個識海都在嗡嗡作響。
“皆——為——薪——柴!”
話音落下的瞬間,祭壇上的火焰仿佛有了生命,化作一道洶涌的火浪,鋪天蓋地朝著二人席卷而來!
那火焰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張扭曲痛苦的面孔,正是當(dāng)年被活活燒死在歸心門內(nèi)的無辜百姓。
這是鍛魂老祖千年來積攢的滔天怨氣,足以焚盡一切闖入者的心神。
葉寒舟眸光一凜,周身寒氣暴漲,正欲出手。
蘇菱安卻抬手?jǐn)r住了他,她靜靜地立于火浪之前,那雙清亮的眼眸中沒有絲毫畏懼,只有一絲洞徹了千年的悲憫。
火浪在距離她僅有三尺之遙的地方,驟然停滯。
不是被外力所阻,而是被她平靜的話語,扼住了源頭。
“你守的不是鐵,是冤。”蘇菱安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柄無形的利劍,精準(zhǔn)地刺入了巨影混亂的核心,“可你在這里燒了一千年,用全城人的性命做燃料,你救回過一個同門師兄弟嗎?”
火焰,猛地一滯。
那無數(shù)張痛苦的面孔仿佛也凝固了一瞬,咆哮的巨影身形劇烈地顫抖起來,似乎被這句話觸動了最深處的痛楚。
是啊,他守在這里,日復(fù)一日地燃燒,可那些他最想守護的人,一個也沒有回來。
就在這剎那的動搖之際,葉寒舟動了。
他一步踏出,身影如鬼魅般穿過凝滯的火墻,周身刺骨的寒毒瞬間在他指尖凝成一柄晶瑩剔???的冰刃,遙遙指向鐵甲巨影那由魂火構(gòu)筑的心口。
“你被皇族騙了。”他的聲音比手中的冰刃更加森寒,每一個字都像釘子,狠狠敲進鍛魂老祖殘存的理智中,“他們想要的從來就不是什么絕世神器,他們要的,是滅口。”
“你以為自己是獻出心臟祭煉神兵的大匠師?錯了!”葉寒舟的眼神銳利如刀,“他們把你當(dāng)成了最后一味材料,把你連同你滿腔的忠誠與熱血,一起煉成了一顆‘鎮(zhèn)魂釘’,死死釘在這條礦脈的龍氣之上,讓你永生永世不得解脫——你不是匠人,你是祭品!”
“嗡——”
巨影手中的斷刀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悲鳴。
他的話語,像一把鑰匙,打開了被塵封千年的禁忌記憶。
火焰之中,一幕模糊的景象驟然清晰——那是一封來自皇城深宮的鎏金密令,上面的字跡猙獰而冷酷:
“斷魂已瘋,恐泄天機,宜以其心火焚其殘魂,鎮(zhèn)其龍脈,永絕后患。”
“不……不!!”巨影發(fā)出震天的怒吼,那不再是單純的咆哮,而是夾雜著無盡悔恨與被背叛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