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者自焚,偽者現形。
當最后一筆完成,整張羊皮卷上的符文仿佛活了過來,閃過一道幽幽的紅光,隨即又恢復了平靜。
蘇菱安長舒一口氣,將這張看似普通的符紙小心翼翼地折好,遞給早已等候在側的葉寒舟。
“將此物,封入夜梟棺木的夾層之內。”她聲音微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另外,再取一錢‘引妄散’,均勻涂抹在棺木的底板上。”
葉寒舟接過符紙,皺眉道:“引妄散?此毒雖不傷性命,卻能引人心神,誘發幻覺,讓中毒者在極度恐懼或憤怒之時,將心底最深處的秘密脫口而出……小姐,您這是要……”
“我要他們自己說出真相?!碧K菱安的笑容變得有些冷,“我不殺人,我只是遞給他們一把刀,讓他們自己決定,是刺向敵人,還是……刺向自己人。”
三日之后,影閣總壇。
這座建立在地底深處的龐大宮殿,終年不見天日,唯有墻壁上鑲嵌的夜明珠散發著幽冷的光。
地殿之內,氣氛壓抑得幾乎讓人窒息。
影閣所有高層齊聚一堂,他們的目光,都聚焦在大殿中央那個單膝跪地的身影上。
影右使摘下了臉上的鐵面,露出一張清冷肅殺的臉。
她雙手高高舉起,一手是那封血信,一手是那個黑木蠱匣。
“啟稟閣主!”她的聲音在地殿中回響,擲地有聲,“影閣左使夜梟,陽奉陰違,暗中勾結南疆殘部,以影閣機密換取禁蠱,圖謀不軌,意圖篡位!屬下已遵從密令,于藥王谷將其伏誅!此乃證物!”
高踞于黑鐵王座之上的影閣之主裴仲安,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發出一陣怒極反笑,笑聲陰冷而狂傲:“荒謬!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夜詔’密令乃本座親發,命他前往藥王谷接洽要事,他豈敢違令?右使,你是不是被什么人蒙蔽了?”
他的話音未落,殿外傳來一陣鎖鏈拖地的聲音。
兩名影衛押著一個身形佝僂、渾身顫抖的老者走了進來。
那老者一見到殿內的陣仗,尤其是看到裴仲安那雙鷹隼般的眼睛,立刻嚇得癱倒在地。
影右使冷冷道:“此人,便是南疆叛逃的毒蟾老。夜梟,正是與他接頭。閣主若不信,可親自審問。”
裴仲安的臉色終于沉了下來。
毒蟾老他認得,是南疆有名的叛徒。
他強壓怒火,厲聲喝問:“老東西,說!夜梟找你,所為何事?”
毒蟾老被嚇得魂飛魄散,哪里還敢隱瞞,竹筒倒豆子般全都說了出來:“是……是夜梟大人找到小的,他說……他說他能提供影閣‘雙鑰’的線索,換……換三百只‘腐心蠱’的母蟲……他還說,他還說他留了后手,萬一、萬一他出了事,他親筆寫下的血書,就藏在他的棺材里!”
“血書?”裴仲安的瞳孔猛地一縮。
“開棺!”影右使一聲令下,早已停放在殿側的黑漆棺木被數名影衛合力抬至殿中,沉重的棺蓋被猛然掀開。
夜梟的尸身靜靜躺在里面,面容安詳。
但在他胸口的衣襟上,一張染血的符紙不知何時竟已顯現,上面用一種近乎瘋狂的筆跡寫著一行血字,字跡歪歪斜斜,仿佛是人在臨死前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寫下的掙扎:
“若我死于非命,必是裴仲安忌我功高,殺我滅口!滅口!”
“轟!”這行字如同一道驚雷,在大殿中所有人的腦海里炸響。
裴仲安的身體劇烈一顫,他猛地從王座上站起,指著那行血字,暴怒地咆哮:“偽造!這是偽造!是有人栽贓陷害!來人,給本座查!”
然而,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