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三支冰矛撞在盾上,應聲炸成漫天冰屑。
他擋下了攻擊,喉間發出一聲模糊不清的囈語:“……不……不可傷她。”這一舉動仿佛觸怒了他體內的霜魘,一道暴虐陰冷的神念在他識海中轟然炸響:“你已非人,不過是承載永寂的容器!何必為了這只螻蟻,違抗你的本能!”“小姐!小姐你快看!”角落里的小桃嚇得渾身發抖,卻猛然發現了什么,指著葉寒舟,聲音尖利地叫道,“他每次看你的眼神,哪怕是在發瘋,他的指尖……他的指尖都會不受控制地顫抖一下!”蘇菱安聞言,如遭雷擊,瞬間醍醐灌頂。
他的神智被蒙蔽,可他的身體,他那早已刻下無數烙印的本能,還記得她!
她當著所有人的面,猛地撕開自己右臂的衣袖,露出一道早已淡去卻依舊清晰的疤痕,聲音清亮而決絕:“葉寒舟!你看著!三年前你身中奇毒,非要拿我試藥,罵我皮糙肉厚不怕死。可你知不知道,我后來發現你背著我,偷偷熬了整整一個月的解毒湯,自己一碗不落地全喝了!”她又猛地指向自己的心口,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卻倔強地不讓它落下:“你還說過,這里太小,只能裝下一個人!你說過,你的笑,只準我一個人看!”每一個字都像是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葉寒舟混亂的識海之上。
他空洞的瞳孔劇烈收縮,眼前扭曲的幻象開始瘋狂動搖。
他看見了,幼時被母親鎖入寒窖,母親隔著鐵門淚流滿面,泣不成聲:“舟兒,活下去……哪怕變成一個怪物,也一定要活下去……”他也看見了,就在不久前,蘇菱安跪倒在這靈泉池邊,毫不猶豫地割開自己的手腕,任由鮮血流淌,烏黑的發絲被寒氣凍結成冰霜,也未曾松開半分。
霜魘感受到了威脅,發出刺耳的尖嘯:“虛假的溫情!軟弱的情感!這一切只會帶來痛苦!唯有永恒的冰寂,才是你最終的歸宿!”它瘋狂催動力量,三名凍心侍眼中的藍火暴漲,合圍之勢瞬間形成,無數冰鏈從四面八方射出,目標不再是殺死蘇菱安,而是要將她活活冰封,獻祭給這片寒獄!
千鈞一發之際,葉寒舟猛然抬起了頭。
他的左手之上,純粹的霜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聚成一柄晶瑩剔透的冰刃。
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他竟將這柄冰刃,狠狠刺向了自己的右臂——那里,正是寒毒核心所在!
“噗嗤!”冰刃入肉,他竟要將那與自己血脈融為一體的寒毒核心,生生剜出!
黑色的霧氣夾雜著鮮血噴涌而出,他仰天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那是神魂與邪魔最慘烈的對抗:“我命由我——不由煞!”磅礴的霜息猛然逆沖而上,狠狠撞入他的識海!
三名凍心侍發出一聲凄厲的哀鳴,身軀寸寸崩解,化作了最原始的冰塵。
地宮劇烈地震動起來,頭頂的冰錐簌簌落下。
葉寒舟卻像一道離弦之箭,猛地撲向蘇菱安,用自己的身體將她死死護在懷中。
一支巨大的冰矛從上方墜落,貫穿了他的后心,他卻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收緊的手臂沒有半分松懈。
在蘇菱安耳邊,他用盡最后一絲氣力,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卻帶著無盡的溫柔與眷戀:“……我說過,只準你看。”地宮的震動愈發劇烈,靈泉僅剩的殘光與他周身失控的霜息瘋狂交織,在那忽明忽暗的光影里,清晰地映出他嘴角揚起的一絲血痕,卻帶著一抹久違的、獨屬于她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