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寒風(fēng)卷著冰屑,刮過雪嶺斷崖,發(fā)出鬼哭般的呼嘯。
歸心門那道一線縫隙,仿佛是深淵的裂口,正源源不絕地向外噴吐著漆黑如墨的霧氣,霧氣翻涌,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朽與怨毒。
葉寒舟手持長劍,劍身凝結(jié)的寒霜比崖頂?shù)娜f年玄冰更冷。
他如一尊不知疲倦的雕塑,紋絲不動地護在蘇菱安身側(cè),目光死死鎖定那道門縫,聲音壓得極低:“門后那些蘇家鎧甲,氣息不對……像是活物。”
“它們當(dāng)然是活的。”一旁的菱姑聲音沙啞,渾濁的眼中滿是忌憚與悲憫,“那是‘守鑰人’的殘魂。他們的心竅被心蠱吞噬,神魂被禁錮于鎧甲之內(nèi),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永世化為這扇門的傀儡。”
蘇菱安的指尖因失血而微微發(fā)顫,臉色蒼白如紙,但嘴角卻勾起一抹淬了冰的冷笑:“他們不是想要這扇門嗎?很好,我就把這里變成他們的墳!”
話音未落,她手腕一翻,鋒利的匕首再次劃破肌膚,殷紅的血珠滾落,精準(zhǔn)地滴入腳下那條深不見底的地脈裂隙。
剎那間,一股精純至極的靈泉自裂隙中噴薄而出,泉水清冽,卻在接觸到黑霧的瞬間,與那詭異的血珠交織在一起,在雪地上勾勒出一片繁復(fù)而妖異的血色符紋。
這正是她以蘇家禁傳的煉器術(shù),改良而成的“血引催命陣”!
與此同時,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在陣法四周急速穿梭。
墨鴉將最后一根烏木機關(guān)樁釘入凍土,冰冷的金屬機括聲被風(fēng)雪掩蓋。
他回到蘇菱安身邊,低聲道:“小姐,二十四具安濟童子軍的破靈藥弩已全部就位,與機關(guān)樁連為一體。您引出的靈泉之中,我已經(jīng)混入了月華絲。此物無形無色,卻能極大削弱靈力波動,在外人看來,這陣法便如無根浮萍,虛弱不堪。”
蘇菱安點了點頭,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算計的血色:“很好。一旦有人踏入陣法核心,月華絲便會瞬間繃緊,引動機關(guān)樁,觸發(fā)‘反噬共鳴’,屆時藥弩齊發(fā),陣法之力也會在瞬間暴漲十倍。”她頓了頓,目光轉(zhuǎn)向那扇門縫,聲音冷得像一把刀,“裴仲安自負(fù)精通古陣之術(shù),但他永遠(yuǎn)不會知道,真正的殺招,從來不是這座陣,也不是這扇門,而是從門縫里漏出的那一縷……‘父魂哀鳴’。”
夜色漸深,風(fēng)雪愈發(fā)狂暴。
遠(yuǎn)處,一面玄黑大旗撕開風(fēng)雪,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直逼崖頂。
旗下,裴仲安一身玄甲,立于一頭猙獰的影虎獸背上,身后跟著百名氣息彪悍的影虎衛(wèi)。
他停在陣法邊緣,感受著那看似微弱的靈力波動,臉上露出不屑的陰笑。
“蘇家的小丫頭,倒有幾分骨氣。”他的聲音如同金屬摩擦般刺耳,“交出你蘇家的傳承玉髓,老夫可以大發(fā)慈悲,讓你進去見你爹娘最后一面。”
蘇菱安站在門側(cè),身形單薄,仿佛隨時會被狂風(fēng)吹倒。
她抬起頭,眼中淚光盈盈,聲音帶著哭腔,柔弱得令人心碎:“好啊……裴伯伯,您得先進來……菱安害怕。”
說著,她用盡全身力氣,輕輕一推。
“吱呀——”
那扇沉重?zé)o比的歸心門,門縫竟又被她推開了三寸!
剎那間,一股濃郁到極致的黑霧狂涌而出,霧中隱約傳來撕心裂肺的凄厲嗚咽,那聲音充滿了無盡的痛苦與哀求,仿佛是慈父臨終前對愛女最絕望的呼喚。
“哈哈哈!果然在此!”裴仲安眼中爆發(fā)出貪婪的狂喜,再無半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