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她從冰冷的石床上抱起,那具曾經毫無生氣的身體,此刻終于有了真實的溫度。
懷中的重量,是他失而復得的整個世界。
晨光熹微,安濟坊藥棚外的稀薄霜氣尚未被初陽融化。
密室的石門緩緩推開,蘇菱安在小桃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她的臉色依舊帶著失血過多的蒼白,腳步也有些虛浮,但那雙清亮的眸子里,卻燃著不容置疑的執拗。
她要見葉寒舟。
剛踏入灑滿晨輝的院落,一陣刺骨的寒意陡然炸開,小桃驚呼一聲,下意識將蘇菱安護在身后。
只見院中半空,那柄通體銀亮的寒菱劍正懸浮著,劍鋒之上霜華凝結,如一頭有了生命的孤狼,正無聲地巡弋著自己的領地。
就在此時,一道黑影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掠過高高的屋檐,那是一只影閣慣用的機關鳥,翅膀振動間悄無聲息,正欲探查院內虛實。
“嗡——”
寒菱劍發出一聲低沉的劍鳴,不等任何人反應,一道比晨光更快的冰刃憑空凝成,撕裂空氣,精準無比地貫穿了機關鳥的核芯。
那只精巧的殺戮機器連掙扎都來不及,瞬間被凍結成一座冰雕,直挺挺地從空中墜落,砸在青石板上,碎成一地冰晶。
整個過程,快到令人窒息。
蘇菱安怔在原地,她能感覺到,那股寒意并非沖著她來,而是一種絕對的、不容侵犯的守護。
她伸出微顫的手指,低聲呢喃:“它……自己動了?”
院落的暗影處,一道修長的身影緩緩走出。
葉寒舟一身玄衣,融于晨間的淡墨山水,他走到近前,對著半空中的寒菱劍伸出手。
那柄殺氣騰騰的神兵立刻溫順下來,化作一道流光,“鏘”的一聲歸入他腰間的劍鞘。
他深邃的眸光落在蘇菱安身上,那冰冷的殺意瞬間化為可以溺死人的溫柔。
“它認你了。”他的聲音低沉而磁性,“昨夜,在我等你醒來的時候,它告訴我——‘主母在,敵不近’。”
主母。
這個稱呼讓蘇菱安的心尖微微一顫,臉上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紅暈。
這時,墨鴉從另一側的營房快步走來,手中托著一個精密的機關盤,盤面上,一道道不同顏色的光線交織成復雜的圖譜。
“主上,主母,方才的劍鳴頻率,屬下已經記錄下來了。”
他將機關盤遞到兩人面前,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與驚嘆:“劍鳴與主上和主母的心跳頻率形成了某種共振,屬下斗膽稱之為‘雙心契’。以此為基,劍靈已能主動感知百步之內,任何對您二位懷有敵意的生命體,無需主人號令,便可自行攻伐。”
他的手指點在圖譜中央一道跳動不休的紫金色波紋上,那波紋的律動,竟與蘇菱安丹田內靈泉的波動隱隱呼應。
“更不可思議的是這個,”墨鴉的聲音壓得更低,“這道紫金波紋的頻率,和靈泉池的共鳴頻率完全一致。這是我們有記錄以來,第一次……有生命體的內生靈力與外物靈器,完成了如此完美的共振。”
蘇菱安聽得心頭巨震,她下意識地伸出指尖,輕輕撫上葉寒舟腰間的劍鞘。
那劍鞘上纏繞的銀絲冰涼如故,可當她的指尖觸及的剎那,一股微弱卻清晰的暖流,竟順著銀絲逆向回傳,緩緩滲入她的經脈,最終匯入心脈。
這股暖流帶著靈泉的氣息,竟有溫養滋補之效。
她驚訝地挑了挑眉,隨即失笑,看向葉寒舟:“好家伙,它還知道反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