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絕境。
蘇菱安依舊平靜,仿佛在聽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第三……”影右使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他說,你能讓死人說話。”
話音落下的瞬間,庭院里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葉寒舟立于檐角,周身寒氣更盛,已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然而,蘇菱安卻笑了。
她提起桌上的茶壺,親自為影右使面前那只空著的茶杯斟滿了茶。
澄黃的茶湯在杯中漾開一圈圈漣漪,熱氣裊裊。
“這茶,是用夜梟墳頭的第一場雪水泡的。”她輕聲說道,話語如同鬼魅的低語,鉆入影右使的耳中。
影右使端茶的手,幾不可察地一顫。
夜梟,正是她曾經的頂頭上司,也是這次內亂風暴的中心。
用他的墳頭雪水泡茶待客,這是何等的挑釁與諷刺!
可她只是停頓了一瞬,便將茶杯端起,隔著面具,一飲而盡。
茶水滾燙,順著喉嚨落入腹中,一股灼熱感猛地自心口炸開!
影右使的眼前瞬間恍惚,她竟清晰地看到了毒蟾老臨死前的畫面——他并非被人拷打,而是被幾名黑衣人強行按住,一名醫者打扮的人將一碗散發著異香的湯藥灌入他口中。
隨即,毒蟾老眼神渙散,狀若瘋魔,竟主動抓起匕首,在墻上寫下了那封指證夜梟的血書!
那碗藥,是“引妄散”!
一種能引出人心底最深恐懼,制造幻覺,讓人將幻象當做真實的禁藥!
影右使猛然抬頭,鐵面下的雙眼充滿了震驚與駭然:“你……你用毒讓他說了謊?!”
“不。”蘇菱安緩緩搖頭,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從不制造謊言。我給他的藥,只是讓已經存在的謊言,自己裂開一道無法彌補的縫隙而已。”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推開桌上那只黑漆木匣。
匣子應聲而開,里面沒有金銀珠寶,沒有神兵利器,只有一枚通體烏黑的玉符,靜靜地躺在紅色絲絨上。
玉符上雕刻著一只展翅欲飛的夜梟,正是影閣最高信物“夜詔”的副令!
這枚副令,本該隨著夜梟一同下葬,此刻卻出現在了這里。
這意味著,蘇菱安不僅知道影閣的內幕,甚至已經滲透到了他們的核心。
影右使的呼吸陡然急促起來。
她終于明白,坐在她對面的這個女人,擁有的能量遠超她的想象。
她不是來求和的,她是來招降的。
“你若想活,便做我的眼。”蘇菱安的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
她將那枚夜詔副令從匣中取出,輕輕推至石桌中央,推到影右使的面前。
“裴仲安要清洗你們,我來救你們。你們的舊主夜梟已死,我可以成為你們的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