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利劍,刺破窗欞,將滿室的死寂切割得支離破碎。
葉寒舟仿佛一尊沒有靈魂的雕像,依舊維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懷中緊緊抱著那個比晨光還要冰冷的身體。
他的十指,死死扣著蘇菱安的手,試圖用自己僅存的體溫,去溫暖那一片徹骨的寒涼。
他胸口那道猙獰的金紋,此刻已然脫胎換骨,化作一條首尾相銜、盤繞沉睡的金鱗小蛇。
那蛇紋鱗片清晰,栩栩如生,不再是痛苦的烙印,反而透著一股溫順的、守護般的貼伏感。
葉寒舟緩緩低下頭,蒼白的薄唇印在她毫無血色的指尖,那是一個比羽毛還輕,卻比山岳更重的吻。
他的嗓音,像是被烈火灼燒過的沙礫,粗嘎得駭人:“你說過,我才是你的藥……可你才是我的命?!?/p>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胸口那條金鱗蛇紋竟像是活了過來!
金光一閃,一條通體流光溢彩的金鱗蠱靈悄然游出,它并未攻擊任何人,而是輕盈地懸浮在蘇菱安的眉心之上。
下一刻,蠱靈的頭部輕輕觸碰了她的肌膚。
一道肉眼可見的金色暖流,如涓涓細泉,緩緩注入她的眉心。
幾乎是同時,蘇菱-安那長而卷翹的睫毛,幾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
她原本微弱到幾乎停止的呼吸,奇跡般地變得平穩悠長。
站在一旁的墨鴉,默默收起了鋒銳的機關臂,看著這一幕,他低沉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王爺,這并非蝕心蠱?!?/p>
葉寒舟抬起頭,那雙金瞳中布滿了血絲,寫滿了不解。
“此乃葉家初代老祖,以自身心頭血與一半神魂,通過‘心蠱轉生’之秘法,為嫡系血脈煉化的守護靈?!蹦f的聲音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砸在葉寒舟心上的重錘,“它從非外物,而是您血脈的一部分。當年葉家滅門之夜,它為護住尚在襁褓中的幼主,強行自封于您的心脈之中,這才化作了‘蝕心’的假象,沉睡至今?!?/p>
墨鴉抬眼,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懷中的蘇菱安:“它等的,從來不是什么能夠承載它的新宿主。它等的,是一個……愿意以自身之血,飼喂靈泉,以自身性命,換您一命的人?!?/p>
葉寒舟的腦中宛如驚雷炸響,眸光劇烈地顫抖起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蝕心蠱從未真正要過他的命,只是讓他痛不欲生。
那不是折磨,是守護靈在用最痛苦的方式,提醒他自己還活著!
他也終于明白,為什么蘇菱安的血能壓制蠱毒,為什么她能開啟這片空間。
她不是偶然闖入他黑暗生命的一道光。
她是從一開始,就是唯一能喚醒他沉睡血脈、拯救他于水火的……命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