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意從骨髓深處炸開,葉寒舟的意識仿佛被撕裂成兩半。
一半在冰冷的深淵中嘶吼著“殺了她”,另一半卻在灼熱的巖漿里哀求著“別走”。
那張他刻在心上的臉,在幻象中變得無比猙獰。
營地深處的藥陣中央,蘇菱安的臉色比陣中的葉寒舟還要蒼白。
她死死盯著懸浮在半空的泉核,那團紫金色的光芒如同一面最詭譎的鏡子,清晰地映照出葉寒舟識海中的驚濤駭浪。
幻象里,葉家府邸血流成河,而她,蘇菱安,正站在她母親冰冷的尸首旁,手中滴血的長劍直指葉寒舟。
她嘴角勾起一抹殘忍而陌生的冷笑,聲音清晰地傳入蘇菱安的耳中:“葉家滿門,就是我獻給鎮遠侯府的投名狀。葉寒舟,你不是最信我嗎?”
每一個字,都像一根燒紅的毒針,狠狠扎進蘇菱安的心臟。
她仿佛能感受到葉寒舟在幻象中那份撕心裂肺的絕望與背叛感。
那是足以將一個人的神魂徹底碾碎的力量。
她心頭劇痛,痛到幾乎要窒息。
但下一瞬,那雙清冷的鳳眸中卻燃起了一捧更為決絕的烈火。
她沒有哭,沒有辯解,只是對著那團映照出地獄景象的泉核,發出了一聲冰冷的嗤笑。
“好啊,想讓我背負罵名,想借我的手殺你?”她低聲自語,聲音里帶著一絲瘋狂的偏執,“既然你認定了我是惡鬼,那我就親自,下地獄給你看!”
話音未落,她猛地抽出腰間匕首,沒有絲毫猶豫,手起刀落,在自己白皙的手腕上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
鮮血,殷紅而滾燙,瞬間涌出。
她沒有理會傷口的劇痛,而是將流血的手腕對準了那枚泉核。
以血為引,以身為祭!
她要將自己最深刻、最不容玷污的執念,盡數灌入這能影響神魂的靈泉核心!
“我母親曾說,這枚玉鑰,是家的鑰匙,是歸宿。”一幕幕記憶碎片隨著她的意念,化作血色的霧氣,瘋狂涌入泉核。
那是幼年時,母親握著她的手,教她辨認玉鑰上紋路的溫柔畫面。
“父親說,菱安,活下去,像雜草一樣活下去。”那是刑場之上,父親回望她時,眼中沒有恐懼,只有讓她活下去的決絕與鼓勵。
“葉寒舟,你這個蠢貨!”那是毒霧森林中,他毫不猶豫地轉身,用后背為她擋下那淬滿劇毒的暗器時,那個決絕而高大的背影……
她救父不成,跪在泥濘中無聲痛哭的絕望。
她為了壓制他的寒毒,不眠不休,在丹爐前熬干心血的七個日夜。
她抱著昏迷不醒的他,在他耳邊一遍遍,如同魔怔般喃喃自語的“你不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