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喉嚨里發(fā)出的,卻是一個(gè)嬌媚而怨毒的女子聲音:“竊心之賊……壞我大計(jì),雙契必破!”話音剛落,鐵娃猛地一咬舌根,鮮血噴涌。
他僵直的身體轟然倒地,下一刻,更恐怖的景象發(fā)生了——他的七竅之中,竟鉆出無數(shù)細(xì)如發(fā)絲的藍(lán)色絲線,如受驚的蟲群,瞬間沒入地宮石縫,消失無蹤。
墨鴉不知何時(shí)已出現(xiàn)在暗影處,他那只紫金斑駁的機(jī)關(guān)臂上,晶石正以驚人的速度閃爍運(yùn)轉(zhuǎn),模擬著剛才那藍(lán)色絲線消失前一剎那的頻率波動。
“這‘夢絲’,并非單向操控。”墨鴉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分析后的冰冷結(jié)論,“它借生靈的‘執(zhí)念’為引,恐懼、憎恨、愛慕……任何一種極致的情感,都是它最好的媒介。被控者越是掙扎,它就纏得越緊。你若想救葉寒舟,就必須進(jìn)入它的蠱域,但那也是為你量身定做的陷阱,你越是恐懼什么,就越會看見什么,必先陷入自己的心障。”蘇菱安緩緩閉上雙眼。
識海之內(nèi),那翻涌的靈泉紫池竟是心隨意動,瞬間凝成三道凝實(shí)的紫色光帶,如神鏈般,緊緊纏繞住她的心脈,筑起一道無形的屏障。
她再度睜眼時(shí),眸中一片清冽,再無半分動搖。
“心障?”她冷笑一聲,扶起虛弱的葉寒舟,將他交給趕來的墨鴉,“那就讓我看看,她的夢,究竟能不能困住我!”話畢,她轉(zhuǎn)身,沒有絲毫遲疑,獨(dú)身一人走向那被藤娘指出的南谷祭壇方向。
她踏入一片終年不散的霧林。
一步踏入,風(fēng)云變色。
周圍的樹木、石階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記憶中最深、最痛的夢魘——冰冷的刑場,父母被死死按跪在斷頭臺上,周圍是麻木而殘忍的看客。
高臺之上,劊子手高高舉起了閃著寒光的鬼頭刀。
“菱安快走!不要管我們!”母親撕心裂肺的哭喊傳來。
“護(hù)住玉符!為蘇家報(bào)仇!”父親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怒吼。
那鬼頭刀落下的軌跡,在她眼中變得無比緩慢,幾乎要將她的理智徹底撕碎。
她指尖冰冷,渾身血液幾乎凝固,一種源自靈魂的無力感與憤怒幾乎要讓她沖上前去。
但就在刀鋒即將觸及脖頸的瞬間,蘇菱安猛地咬破舌尖!
劇痛如一道閃電劈開混沌,瞬間喚醒了她的清明!
“我蘇菱安要護(hù)的人,豈容你這等鬼祟染指分毫!”她一聲清叱,靈泉之力轟然外放,磅礴的紫霧如一張吞天巨網(wǎng),所過之處,那血色的刑場、嘶吼的囚犯、冰冷的鬼頭刀,皆如泡影般層層剝離、寸寸碎裂!
幻象破滅,而祭壇的最深處,一道裂開心魂的女子輕笑聲悠悠響起,帶著一絲玩味,和一種得償所愿的愉悅。
“咯咯咯……終于,還是來了。”話音未落,紫霧徹底散盡,顯露出的,不再是那片詭異的霧林,而是一條通往祭壇最核心地帶的、由無盡黑暗與死寂鋪就的唯一甬道。